除夕已經越來越近了。
幾天前,上面發了些月錢,數量不少。李遠身上尚有足夠金銀,思量之下,將所發月錢統統寄給家裡。隨信提到,最近門派裡派發了任務,恐怕除夕難以趕回家中了。
“好好在外鍛鍊。五嶽城離得又不遠,啥時候回來不行。”
李遠看著家父回信上歪歪扭扭的字,笑意爬上了嘴角。
“李遠!走吧?內門弟子他們都準備好了。”周大海在屋外大喊。
“好好!”李遠簡單收拾了一下,拾起桌上的一柄鋼刀,出了屋子。
……
……
所謂任務,是押送一批鏢物,到都城。
鏢物不算多,僅僅兩輛馬車。
領隊是一名黑衣堂主。四十多歲,身材高大,生有一副長臉,兩道濃重的橫眉頗為引人注目。正是趙衡與徐雁依的師傅。複姓歐陽,人稱“歐陽堂主”。
隨行之人,除了四名“師兄”外,其他均為這次遴選收入的新弟子。八名內門弟子,十名外門弟子。
李遠環視了一圈。趙衡,徐雁依,孟疏瓊,周大海,幾個認識的人都在。
黑臉石霆倒是被分配了其他的任務,這次不能與他們同行了。
新弟子們聚在一起,卻在無形中分成了兩撥。
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之間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彷彿隔了一層看不見的。
趙衡正與幾名內門弟子聊的火熱,抬頭瞥到站在隊伍末尾的李遠,微笑著主動點了點頭。
徐雁依順著趙衡的目光看了過去,見是李遠,輕輕地蹦起來,揮了揮手。
李遠忙不迭地拱手回禮。
幾人的動作雖然不是很大,卻落在了眾人眼裡。
“兩位,好像與那個李遠很熟悉呀。”一名內門弟子好奇問道。
“嗯,李公子資質很好的。若是五嶽城出身,肯定能被選為內門弟子。”徐雁依點頭說道。
“我倒也注意到他的成績了,的確挺不簡單的。”內門弟子也點了點頭。不過心中卻很不以為然。
鯉魚躍龍門,越過了,便成龍。若運氣不好,沒過去,那終將是魚。
那李遠的資質算是不錯,但未被收為內門弟子,多半也就斷了武學上的前程,今後頂多當個護院鏢頭之類。在前途上,與自身這些作為精心培養對象的內門弟子無法一概而論。
同樣的想法,也悄悄衍生在各個內門弟子心頭。哪怕是孟疏瓊,望向李遠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惋惜之色。
大抵只有趙衡與徐雁依二人,依舊對李遠保持著初識時的態度。
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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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是因為心中始終有猜測,這李遠背景並不簡單。
而年齡尚小,涉世未深的徐雁依則壓根沒想那麼多,單純覺得李遠相貌清秀資質又好,很是順眼罷了。
……
……
眾人稍作休整,便急匆匆出發。
據說這次鏢物並不值錢,主要是為了鍛鍊一下新入弟子們,本是用不著堂主來帶隊伍的,但歐陽堂主最近事務不算繁忙,正好又要去都城拜訪幾位好友,也就順水推舟當了領隊。
眾人一路出城,未遇上異常事端。
……
……
從五嶽城到都城,步行約要十天左右。隊伍一行二十多人,緩緩行進在大路上。大雪剛過,放眼望去,無論是起伏的群山,還是廣闊的田野,均是一望無際的白茫茫一片。
路上已有了一些過往行商留下的車轍,雪尚未化去,倒是不顯泥濘,只是有些路滑而已。
中午時分,隊伍來到一個路旁小小的驛站。雖只有五、六個篷子,佔地不大,但吃喝穿用,樣樣俱全。老闆見眾人穿著丘林盟的服飾,立時笑容滿面親自迎上前來。
眾人稍解行囊,給馬喂草喂水,另叫了一些吃食,分別於幾張木桌圍坐下來。李遠給馬餵食,回來得晚了些,見位置幾乎都被佔滿了。正躊躇著要不要去旁邊木凳上隨便吃上一口,卻聽有人在喊自己:
“李遠,這邊!”
只見趙衡從旁邊拖了一個凳子,招手示意著。
那桌均是內門弟子,除了趙衡之外,徐雁依,孟疏瓊也在。另有幾個陌生面孔,抬頭看了李遠一眼,便不在意地紛紛收回了目光。
李遠拱手道了謝,落座下來。
“李公子,之前你去過都城嘛?”徐雁依撲閃著一雙大眼睛問道。長長的睫毛似乎沾了熱湯上的水汽,溼漉漉的。
“徐姑娘只管叫我李遠就好。不怕各位笑話,之前我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五嶽城了。”
“那你老家在哪兒?”坐在孟疏瓊旁邊的一個男子忽地問道。
此男子長了一副吊眼,所坐距離孟疏瓊頗近,幾要靠在一起了。剛才還特意為孟疏瓊倒了一杯熱茶,關懷之意溢於言表。
李遠不動聲色地悄悄瞥了趙衡一眼,笑答道:
“在下出生於青牛村,是寧遠鎮轄內的一個小村子,頗為偏僻,可能各位都沒聽說過。話說閣下如何稱呼?”
“我姓秦”,吊眼男子未抬眼,只是繼續喝了一口湯,道:“名字你沒必要知道。呵呵,剛才你餵馬,手法看起來倒是挺熟練啊。”
“哦,我之前沒餵過馬,倒是在村裡餵過牛和豬,稍有些心得。”李遠誠懇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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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吊眼男子不冷不熱地笑了一聲,道:
“馬和牛、豬可不一樣。以前你大概也沒接觸過好馬吧,外面那幾匹馬,在丘林盟內算不得什麼名馬,卻也不是外面普通人家能養的起的。你借這機會熟悉熟悉習性也好,以後若是能分得一匹,倒也不至於不知如何照顧。”
李遠心裡嘀咕,面上卻點頭稱是。
桌子對面的徐雁依卻皺起了眉,道:“不過是馬而已,都吃草,跟牛又有什麼區別。”
吊眼男子抬頭瞅了瞅徐雁依,咧嘴笑了笑:
“呵呵,徐姑娘有所不知,這馬呀,可比牛要名貴嬌氣多了。若是徐姑娘對其感興趣,不妨問問你身邊坐著的樊公子。咱胡國裡,論起馬匹資源,樊家可是數得上的。”
樊公子五短身材,圓頭圓臉,但手上功夫可不差。李遠記得,當時其考核成績很是突出,不比趙衡差。
如今此人坐在徐雁依旁邊,有事沒事與其搭著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樊公子對徐雁依有所想法。
只是徐雁依似是對他沒什麼興趣,問兩句答一句,很是冷漠。
吊眼男子很快吃完了飯,抬首對樊公子笑道:
“樊兄,最近我秦家倒是新增了幾個商隊,手頭馬匹車輛有所不足。不知……”
“嘿”,樊公子正過身來,滿臉堆笑道,“秦兄對馬匹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來。樊某定會滿足。”
“哦?此話當真?”
“那是,以我在樊家的地位,幾匹馬當然不成問題。價錢上,也好商量。”
“呵呵呵,那可真是太好了。這商隊啊,不像鏢局那種。商隊的馬,好歹也算是我秦家門面。這模樣,面子上,得過得去呀。”
“嘿嘿,樊某懂了,待回去,秦兄可來府上親自挑選。萬一沒有中意的,樊某也可以從西邊雁門城的馬場調些馬匹過來。”
“嘿嘿嘿,那可真是麻煩樊兄了……”
“呵呵呵,哪裡哪裡……”
……
……
兩人一人一句,轉眼間就似談下了一筆大生意。兩人倒沒特意收斂聲音,其他幾個桌子的人紛紛瞅了過來,視線中有羨慕,有恍然,也有嫉妒。
孟疏瓊雙手托腮,一雙美目望著身旁的秦姓男子,眼中似有暖意。
徐雁依卻是對兩人談話內容不感興趣的樣子,只是跟趙衡與李遠聊些以往的見聞。
樊姓公子這邊結束了與秦公子的“生意談判”,悄悄轉頭看了一眼徐雁依,卻見其毫無反應,目光不禁露出一絲失望。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