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寶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她想把阿驍哥哥的事情告訴汗阿瑪，但是……但是這個事情又不能告訴其他人。

就算是梁公公，也不可以。

小糰子猶豫了一下，搖搖頭，“糖寶和汗阿瑪嗦！”

梁九功從善如流，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公主不如先回去休息，等萬歲爺得空了，奴才再與您說，好嗎？”

也只能這樣了。

小糰子望了望緊閉的大門，憂愁地嘆了聲氣，“辣，好叭。”

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事後，梁九功將糖寶來過的消息告訴了康熙。

康熙正由梁九功伺候自己換衣服，聽到這個消息，挑眉望向了他，“糖寶兒來過？她有說什麼事嗎？”

梁九功便將當時的情況說了：“奴才瞧着公主的表情似乎有些猶豫，但……公主並未說什麼。”

聽到這裡，康熙下意識覺得或許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

“朕知道了。”

梁九功輕掃了一眼躺在紗幔之後的曼妙身形，輕聲問康熙：“萬歲爺，這位……”

康熙淡淡掃了一眼，“按照老規矩。”

梁九功心下瞭然，老規矩就是得喝避子湯，“奴才省的了。”

從梁九功口中得知了糖寶的消息之後，康熙哪裡還能坐得住，空閑之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了糖寶。

“喲，糖寶兒這是還沒睡醒啊？”

小糰子剛醒沒多久，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手上倒是捏着一塊咬了一半的糕點，樣子頗為可愛。

康熙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聽到康熙的聲音，糖寶努力地睜大了眼睛，放下糕點，四肢並用地爬進了康熙的懷裡。

她給自己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攤開兩手兩腳，鼓鼓的小肚子隨着呼吸起起伏伏。

康熙環視這屋裡，發現了那盞足足半人高的走馬燈。

“這是糖寶兒昨天晚上帶回來的戰利品嗎？”

小糰子一看到這個目前還是心頭好的走馬燈，小胖臉上立馬漾開了甜甜的笑，“系三哥哥贏了送給糖寶噠！”

康熙也跟着笑了，“挺好看的。”

又扯了兩句閑天，見小糰子差不多清醒了，康熙這才話鋒一轉，問她：“糖寶兒昨天來找過汗阿瑪？”

“嗯嗯！”睡了一覺就忘記昨晚上事情的糖寶這才回想了起來。

“糖寶，糖寶有話要和汗阿瑪嗦！”

康熙下意識以為自己的小棉襖是要和他分享燈會時的所見所聞，於是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是嗎？那糖寶兒說吧，汗阿瑪仔細聽着呢。”

小糰子警惕地看了一圈屋子裡頭，“你們先粗去叭，我要和汗阿瑪嗦悄悄話！”

屋裡的宮女太監都離開了。

就連梁九功，也在小糰子灼灼的目光中，乾笑着退了出去。

康熙輕笑起來，捏了捏小糰子的臉頰，“好了，現在沒有其他人了，糖寶兒可以告訴汗阿瑪了吧？”

他將小糰子摟過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注視着糖寶的瞳孔中，倒映着她嚴肅的小胖臉。

“汗阿瑪，糖寶要嗦的話，很重要很重要！”

“好好好，汗阿瑪一定聽得很仔細，一個字都不會漏的。”康熙就差舉手向糖寶保證了。

小糰子放下心，往前一撲，抱着康熙的脖子，在他的耳朵旁邊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

隨着糖寶的述說，康熙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輕笑變成了皺眉，然後再是慍怒。

“糖寶兒……”

他一張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暗啞得嚇人，活像是吞了一箱火藥似的。

害怕這聲音和語氣會嚇到小糰子，康熙連忙清了清嗓子。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糖寶用力地點點頭，將兩隻小手都舉了起來，“系曾的！”

“糖寶不會騙汗阿瑪噠！”

她和康熙倒真是父女連心。

剛剛康熙沒有做的舉手保證的動作，輪到糖寶的時候就做出來了。

康熙抿了抿嘴角，強壓着心底里的火氣，“也就是說，你和他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草原小鎮？”

糖寶：“嗯嗯嗯，系阿驍哥哥救了糖寶的。”

這件事情，康熙至今都記得很清楚。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營救糖寶的背後，居然還藏了這麼一個神秘的人物。

“你說昨天晚上他對你說了什麼？”

糖寶托着自己的腮幫子，苦惱地說：“有煙花，糖寶木有聽清粗阿驍哥哥的話啦。”

就在康熙險些失望的時候，糖寶忽然峰迴路轉，來了一個轉折的“但是”。

“但系，糖寶看見了他的嘴巴！”

小糰子兩手叉腰，可神氣了。

康熙都被她給逗笑了，“是看見了他的口型吧？”

被捉蟲的小糰子小臉一紅，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哎呀，哎呀，就系辣個意系啦！”

笑完之後，康熙問她：“那他的口型說了什麼呢？”

小糰子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回答：“以命換命。”

“以命換命？”康熙皺緊了眉頭。

“用誰的命，換誰的命？”

小糰子誠實地搖頭，“糖寶不幾道呀。”

“阿驍哥哥嗦完幾後，糖寶就看不見他了。”

康熙摸摸小棉襖的腦袋，心裡開始不停地冒出各種想法。

“難道是曾經哪個罪臣家的後人？”

“還是朱三太子的人？”

“或者是白蓮教的人？”

各種各樣的猜測從康熙的心底里冒了出來。

大清入關至今年限尚短，民間還存在着許多不同的聲音，眼下卻成了蒙在康熙眼前的一塊黑布。

讓他短時間之內難以理清頭緒。

而更讓康熙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的是，糖寶居然還瞞着他這麼重要的事情。

康熙暫且放下了猜測，板著臉對着糖寶的臉頰戳戳戳。

“如果不是這個什麼阿驍說了這句話，糖寶兒是不是還不肯把他的存在告訴汗阿瑪啊？”

“噫。”小糰子怪叫一聲，連忙將自己的臉埋進了康熙懷裡。

汗阿瑪怎麼還開始算賬了呢？

“木有木有，才木有呢！”

康熙故意冷笑，“不然為什麼這麼久了，汗阿瑪從來沒有聽糖寶兒說過？”

“還是說，在糖寶兒的心裡，汗阿瑪甚至還比不上你的那個阿驍哥哥啊？”他話中帶着十足的醋味兒。

氣得小糰子捏起小拳頭砸了一下康熙的腿，“糖寶木有！”

“好好好，沒有就沒有吧。”

後怕不已的康熙趁機教育小糰子。

“以後不能再這樣瞞着汗阿瑪了，知不知道？”

“他或許是救了你，所以糖寶兒心裡對他有好感，汗阿瑪可以理解。”

女兒還小，也不能像兒子那樣教訓，於是康熙軟下了聲音，好聲好氣的和糖寶說：“但是這個人也很危險，如果糖寶兒出了什麼事情，那汗阿瑪豈不是要心痛死了？”

小糰子悄悄抬起頭來觀察康熙的表情。

當她發現康熙居然真的眼眶微紅的時候，一下子就被嚇到了。

連忙鄭重地保證：“糖寶再也不會瞞着汗阿瑪了！”

略施小計就達成了目的的康熙，內心暗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