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下頭人的動作都麻利點兒。”

李煦的消息傳回家中之後，他的妻子韓氏不敢有半分拖延，連忙照着李煦的吩咐，再次梳理起晚膳的相關事務來。

“嬤嬤。”韓氏叫住了身邊的心腹嬤嬤，俏臉含煞，“若是有人敢以下犯上，就說是老爺和我的話，即刻打死！”

“是。”嬤嬤連忙記下了。

“對了，母親身子如何了？”

嬤嬤說：“老太太這會兒還在休息，就等着蓄足了精神好和皇上說些親近話呢！”

韓氏點點頭，吩咐她：“天兒炎熱，母親房中的冰不必省着用，但也不可過度，免得老人家身子骨弱，受了寒涼。”

等嬤嬤記下之後，韓氏輕嘆一聲，“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咱們李家的榮華富貴，大半都維繫在母親的身上啊。”

所以老太太萬萬不能出事。

嬤嬤安慰韓氏道：“夫人不必如此憂心，如今老爺仕途穩健，可見在皇上心中也是得用的人才，李家自然只會越來越好！”

聽到李煦，韓氏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但很快又隱匿了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憂愁。

“可惜，不僅是我，就連其他幾個妾室都未能為李家誕下男孩兒……這若是百年之後，我都沒有臉面去見李家的列祖列宗啊。”

李家至今沒有兒子，這已經是李煦和韓氏的心病了。

如今家中僅有正妻韓氏生了一個女兒，其他妾室更是連個蛋都沒下，實在讓人心焦。

嬤嬤正想說些什麼安慰韓氏，忽聽她咬牙切齒地說：“不然……老爺怎麼會特意囑咐我，讓我將與愨靖公主年紀相仿的族中小子帶在身邊？”

“這潑天的富貴，憑什麼不落在我兒的身上，卻要便宜了別人去？！”

嬤嬤心中輕嘆一聲，“夫人莫要鑽牛角尖。”

“您想想，李家與曹家說是姻親，曹夫人與老爺難道真的有什麼血緣不成？”

韓氏想到了曹寅的妻子李氏，她不過是李煦的義堂妹，但是兩家這麼多年來的關係盤根錯節，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嬤嬤說得對，是我一時之間着相了。”

嬤嬤欣慰地為韓氏揉捏着肩膀，“如今那孩子年紀還小，夫人帶在身邊精心教養便是，不管他未來有什麼樣的出息，總不可能忘了夫人的恩情。”

“再一個，”嬤嬤頓了頓，放輕了聲音只讓韓氏一人能聽見，“愨靖公主可是皇上的心尖尖兒，要奴才說，李家的子弟……只怕是不夠資格的。”

韓氏的目光閃了閃，故作生氣地要罵嬤嬤：“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嬤嬤並不害怕，繼續道：“若今日愨靖公主是個阿哥，李家的女兒或許還能做個妾室，亦或是側妃之位也未嘗不能搏一搏。但天下聞名的祥瑞公主的駙馬……夫人，希望實在渺茫啊。”

韓氏的嘴角翹了翹，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輕咳一聲，韓氏警告嬤嬤：“這種話不許再說了。至於族中的那個小子，派人去好好教教他規矩，老爺讓他去討公主的歡心，這對李家是有好處的事兒，不得怠慢。”

嬤嬤福了福身子，出去安排這事兒了。

韓氏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把玩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子，微微出神。

“若這是我的兒子……我便是豁出去，也要為他謀一謀這駙馬之位啊。”

……

晚上。

糖寶坐在大阿哥的懷抱里，被康熙帶着上了李家的門。

剛下馬，糖寶就發現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奶奶站在門口，期待地看向汗阿瑪，表情十分激動。

“皇上，真的是皇上啊……”

康熙一下馬車，第一眼便看到了老太太，臉上的表情頓時舒展開來。

“奶娘。”

他迎上去扶住了老太太，親昵地叫了一聲。

這位老太太就是李煦的生母文氏，當年也是康熙的乳母之一，照顧康熙十分精心。

也是因此，李家才能靠着文氏搭上了和康熙的關係，從此青雲直上。

眾人倒頭就要跪拜，康熙擺擺手，“今日是家宴，不必如此正式。”

於是李煦和韓氏帶着眾人簡單地行了禮。

康熙扶着老太太往裡頭走，一邊和她拉着家常，“奶娘這些年的身子怎麼樣了？家中的小輩可還孝順？”

老太太眼眶含淚，兩隻手不停地摩挲着康熙的手，眼神更是黏在康熙的身上撕不下來了。

“好，好，老婆子的身體還不錯，兒孫們也都孝順，事事順心，身體當然就好了。”

康熙笑意更盛，“那就好，朕與奶娘多年不見，發現您還是當年記憶中的面貌啊！可見心情舒暢之後，這歲月在身上就留不下什麼痕迹了。”

老太太被哄得呵呵直樂，“哪兒就有那麼神奇？老婆子這些年心裡倒是一直念叨着皇上呢，您比以前更威嚴了，大清也在您的治理下越來越好，老婆子這心裡啊……真是高興！”

兩人又說了好些話，糖寶在大阿哥懷裡好奇地探頭探腦。

“大哥哥，辣個系誰呀？”

大阿哥說：“那是汗阿瑪小時候的乳母，曾經照顧汗阿瑪出花的。”

有這一份自幼照顧的恩情在，所以這文氏，還有曹家的老太太孫氏，二人在康熙心中的地位非比尋常。

糖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就在這時，老太太忽然想起什麼，轉過身四處梭巡着，最終眼神落在了糖寶的身上。

“這位就是皇上親封的愨靖公主吧？”

康熙扶着老太太坐下，對糖寶招了招手，“來，糖寶兒快過來。”

小糰子聽話地跑過去，又覺得當著這麼多陌生人的面兒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害羞地抱住了康熙的腿，只露出了半張臉來。

看到小糰子羞答答的樣子，康熙不僅不生氣，反而自豪地向老太太說：“這可是朕的心肝小棉襖，可愛得不得了！”

糖寶軟乎乎地叫了一聲，“汗阿瑪！”

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糖寶，“公主果然天真可愛！”

又讓婢女捧了匣子出來。

“頭一回見面，這是老婆子為公主準備的一點兒小小心意，希望公主不要嫌棄。”

糖寶看了一眼康熙，見他點頭同意了，這才讓人收下了老太太給的東西。

還很有禮貌地說：“謝謝老太太！”

老太太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