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林嘯在河邊躺着吹風。
張虎軍從草叢裡走出，猶豫兩秒，撲通一聲跪倒在林嘯面前。
“嘯哥！我錯了！”
林嘯毫無反應，繼續吹風。
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張虎軍的聲音。
事實上，兩天前他離開廢棄工廠，就已經懶得再管張虎軍。
我要是不幫你，你在市場最起碼被打成殘廢。
我幫了你，結果你又用那種眼神看我。
真的，很讓人不爽。
本來我都連自己都顧不住了。
“嘯哥，我錯了！”
看林嘯沒反應，張虎軍二話不說，掏出水果刀，狠狠往自己大腿上插了一刀，瞬間鮮血湧出，疼的滿頭冷汗。
“嘯哥！是我錯了！”張虎軍聲音顫抖道：“我不該心慈手軟，我不該唯唯諾諾，我更不該用那種眼神看你，是我對不起你，嘯哥！”
張虎軍再次把水果刀對準大腿。
林嘯睜眼，萬般無奈道：“行了，搞自虐這套幹嘛？我又不是黑澀會老大，用不着你這麼血刺呼啦的。”
“嘯哥，我想清楚了，我不願意再做被人欺負的弱者，我想變強！”
張虎軍重重磕了個頭。
“嘯哥，我能跟着您混嗎？”
混？
林嘯淡淡笑了，直接拒絕：“我懶得帶人，你回去好好賣你的魚吧。”
張虎軍滿眼不甘，卻只能默默回家。
望着他的背影，林嘯無奈地搖搖頭。
不是哥哥不願意帶你，而是哥哥實在沒時間了呀。
......
張虎軍剛剛走到家門口，就看見整個廢棄工廠都被密密麻麻的黑西裝圍住，工廠門口還停着一群加長版黑色奔馳車。
“老大，人抓住了！”
張虎軍被捆成粽子，扔在工廠中央。
一個小弟唾了口唾沫：“這小子看見我們還想跑，直接被我抓住，跑啊，繼續跑啊？”
張虎軍被狠狠踹翻在地，他抬起頭，發現所有的陽光都被一個黑色身影遮蔽，旁邊是纏着紗布的阿虎。
看到這一幕，張虎軍就知道逃不掉了。
“就是你……帶頭捅我的人？”
黑影俯下身軀，陰影退散，漏出一張滿是橫肉的臉龐。
張虎軍內心一驚。
宣城最大的黑勢力大哥坤哥？
阿龍阿虎是他的人？
“另一個人呢？”滿身肥肉的坤哥起身，看向眾小弟：“就是那個砸斷小龍雙腿雙手的人。”
“沒找到？那好吧。”
坤哥拽住張虎軍的頭髮，拖着向奔馳車走去。
“既然這樣，那就只能拿你開刀了。”
小弟看向廢棄工廠，伸出手指，極其囂張地怒吼一聲：“這裡面的人！天黑了！懂事的都別露頭！”
坤哥讓人按住張虎軍，然後開車壓在張虎軍的腿上。
昨天剛剛被打斷雙腿，現在骨節都沒有完全癒合，再次被重達七八噸的汽車壓在上面，新舊傷勢共同襲來，疼的張虎軍瞳孔驟縮，渾身顫抖，滿身大汗。
“叫？還敢叫？”
小弟隨手撿起一個黑黝黝的抹布，也不知道這塊抹布在工廠躺了幾個月，直接硬塞進張虎軍的嘴裡。
坤哥提着一瓶路易十三走下車，把酒液全部刀倒在張虎軍的腿上，居高臨下，淡淡睥睨道：“提前給你酒精殺殺毒，忍着點，有點痛。”
倒完酒液，坤哥從後備箱抽出一把開山鋼刀。
看着寒光凌厲的刀，張虎軍渾身顫抖，卻眼神兇狠，沒有喊出一聲。
“呦呵，是個硬骨頭。”
坤哥笑了笑，猛然間狠狠劈砍而下！
張虎軍渾身如大蝦般彎曲，被堵住的嘴裡，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坤哥扔掉鮮血淋漓的刀，撿起張虎軍的兩條腿，皮笑肉不笑地扔在旁邊已經開啟的絞肉機里。
親眼看着自己的腿被絞成了肉末，又扔進水泥攪拌機，一種生為螻蟻的絕望感，讓張虎軍麻木到不再顫抖，只剩下對死亡的等待。
張虎軍覺得坤哥既然都做到這個地步，那就肯定不會讓他活着。
“呦？不抖了？年紀不大，骨頭還挺硬。”坤哥忽然丟下一張名片：“小虎，你帶他去醫院，然後小子，你也別怨我，是你找事在先，打斷我手下雙腿雙手在先，你要是覺得不服，那咱就繼續干，你要是服，傷治好後讓小虎帶着來找我。從此以後跟我混，吃香喝辣，還有基因藥劑提供。”
說罷，所有奔馳車離開。
阿虎滿眼羨慕地看着張虎軍。
“沒想到因禍得福，竟然得到坤哥賞識了，那咱們這就算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走，我帶你去醫院。”
“滾！”張虎軍怒吼一聲。
“咋？你還真想死在這？”
“滾啊！！！”
阿虎冷冷看着張虎軍。
“你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既然不服，坤哥也說了。”
“生死聽天！”
阿虎扔下張虎軍離開。
望着空蕩蕩的工廠。
望着那一扇扇門後面若隱若現的怯懦眼神。
張虎軍狠狠咬着後牙槽，兩行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為什麼想好好活着都這麼難？
為什麼！！！！
我只想好好活着啊！！！
猛然間，張虎軍朝河邊爬去。
沒有腿，只能用手，每一米的爬行。
都讓泥土浸滿了鮮血。
我想變強！！
我不想再任人宰割！！
我不想再被人砍斷雙腿！
我想好好活着！！！
張虎軍內心不斷狂吼着。
極致的意志，竟讓失血過多的他，像生命力頑強的蟑螂，一路爬到了河邊。
“嘯哥！！！！”
“求您帶帶我！！！”
張虎軍從草叢爬出，滿臉血痂，雙手求救般伸向前方，飽含意志的血紅眼睛，苦苦望着拿到金髮身影。
“我想好好活着！”
“我不想再被人砍斷雙腿了啊！！”
這次，金髮身影終於對張虎軍伸出手掌。
“好吧，為你破一次例。”
背靠着青山綠水，林嘯盯着張虎軍血淋淋的下半身，雙眼深深眯起，問道：“你想學哪種力量？”
“只要能讓我不再受人欺負！”
“你想做哪種人？”
“我要做最牛逼的大哥，這樣就不會被人欺負！”
張虎軍哭着說。
林嘯無奈地揉揉太陽穴。
“對了，你為什麼不帶着腿來？雖然這次比較嚴重，但指不定我可以幫你接上。”
張虎軍哭着說：“拿着腿我就爬不了，爬不了就找不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