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墨鋒……”
“年齡!”
“男……”
“為什麼要報復花城武部?”
昏暗的審訊室里,面對着刺眼強光的審訊燈,以及兩位不苟言笑的巡警,墨鋒的眼神有些恍惚。
花城武部廢墟,那密密麻麻的亂槍,竟然沒能打死自己,而是所有子彈都被自己的肌肉擠壓出去,最終以不可思議的概率活了下來。
“問你呢!說話!”
一聲厲喝,打斷了墨鋒的回憶。
墨鋒迷惘地搖搖頭:“我只是想要殺死陳麻他們……”
半小時後,兩個巡警走出審訊室。
巡警長靠在牆邊問道:“怎麼樣?”
“隊長,我懷疑這小子魔怔了,不管我們怎麼問,他現在就只重複一句話:我只想殺死陳麻他們。”
巡警長微微皺眉,轉身走進檔案室,將陳麻等人的資料調了出來。
“陳麻,花城武部覺醒者,與楊洪等人組成花城天虎公司……”
看到這裡,巡警長抬眸:“楊洪是不是死了?被監審殿的人當街處死的?”
“是的隊長,說起來這也怪啊,這監審殿才是前幾天剛剛成立的新部門,現在這麼快就把手伸到我們巡警的地盤了?”
聞言,巡警長翻了個白眼。
“你懂個屁,按照律法,我們巡警都是監審殿的下級部門。”
“隊長,你說我們該怎麼處理?”一個巡警掏出手機,猶豫道:“現在各地老百姓都知道花城的事情了,都在抗議魔葯覺醒者,民眾壓力太大了,剛才長安軍部那邊,也給我們傳來命令,讓我們隨時待命,處決墨鋒。”
巡警長嘆了口氣:“唉,那也是沒辦法,誰讓這個覺醒者乾的事太過火,全國民眾都在關注,軍部不處理,民心不穩啊。”
說完,巡警長走進審訊室,看着臉色蒼白的墨鋒,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
“怎麼?”墨鋒抬頭,血跡斑斑的清秀臉龐,露出苦澀的笑:“看你們的表情,是打算處決我嗎?”
巡警長點點頭。
墨鋒望着黑暗的天花板。
自嘲一笑。
“哈……早該處決了。”
當天夜裡,墨鋒被轉移到重罪牢房。
剛進去時,老罪犯還想立規矩,讓墨鋒當騾子,馱着他去撒尿,結果被墨鋒一腳踹成豬頭後,當場就萎了。
那晚的監獄生活,是墨鋒最絕望的夜晚,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望着鐵窗外的月亮,時而苦笑,時而啜泣,時而麻木,時而笑出淚水。
他在學校里是個自閉抑鬱的男孩,但今晚花城武部一戰,不僅報了血海深仇,更讓他體會到了擁有力量的感覺。
某一瞬間,墨鋒清清楚楚地知道,如今擁有米迦勒魔葯的他,有着逃跑成功的可能性。
但他,還是沒有選擇逃跑。
“逃去哪裡?”墨鋒閉上了眼睛,呢喃自語:“哪裡都不是家。”
這一晚,牢房裡所有囚犯畏畏縮縮,不敢去靠近那個猶如怪物的男孩。
次日清晨的光,灑進牢房。
“死刑。”隔着鐵窗,巡警長遞來一紙通知,神色複雜道:“你被判死刑,三天後,早上八點,行刑。”
看着明晃晃的死刑兩字,墨鋒解脫般展露笑顏,輕輕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
巡警長點了根煙,也遞給墨鋒一根煙:“陳麻,楊洪等人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我們巡警部門也將調查結果上報給監審殿,他們的確罪該當死,但你做的太過火,整個花城武部被摧毀,死傷近百人,全大夏社會都在關注這件事,你也逃不脫死罪。”
墨鋒第一次抽煙,被嗆得連連咳嗽。
對於這個結果,他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將刺鼻的煙霧吞進肚子,然後露出輕淡天真的笑容,亦如回歸到了最原始的少年模樣。
巡警長重重嘆氣,轉身離開,給獄警交代道:“後天給墨鋒的斷頭飯,豐盛點。”
兩天後,墨鋒吃完了最後的晚餐,他要了母親最常做的番茄炒蛋,父親最愛喝的西鳳酒,每一口菜,每一滴酒,都像是有父母陪伴,吃着吃着,他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米迦勒魔葯癒合他的聲帶,但無法癒合他千瘡百孔的心。
只是哭着哭着,墨鋒忽然發現,鐵窗外面,來送飯的獄警始終都盯着自己。
“你看我做什麼?”
墨鋒抬頭,眼神驚詫。
獄警帽子下,林嘯的雙眼靜靜注視墨鋒,忽然歪着腦袋笑道:“說真的,每次看到別人大口大口地吃飯,我都會很羨慕。”
兩人注視良久,墨鋒緩緩從褲兜里掏出一張沾滿血跡血跡的紙條,看着林嘯,欲言又止。
“當時我可以……聯繫你嗎?”
墨鋒問道。
抱着腦袋滿臉痛苦。
“可我沒辦法聯繫你。”
“我的聲帶被割斷了。”
“我的手臂也被砍掉。”
“我聯繫不到你……”
墨鋒在監獄裡低聲呢喃。
監獄外,林嘯眼神同情且悲憫。
其餘罪犯,已經縮到牆角。
忽然,林嘯輕聲問道:“你有什麼遺憾嗎?”
墨鋒抬頭,眸光困惑,遺憾?
父母都已經命喪黃泉,算是遺憾嗎?
自己即將被槍決而死,算是遺憾?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就是說這件事裡面,你有沒有想要彌補的事情?”
聞言,墨鋒的腦海里,不斷重現整個事件的畫面。
滿是營養液的地下室,花城武部的六層樓房,爆炸與塵煙遮蓋的街區,被翅膀撕成兩半的三角眼……
想着想着,墨鋒忽然頹廢低頭。
“有遺憾……”
“我給我的家庭報了仇。”
“陳麻他們被我活活撕碎。”
“但還是很多無辜者……也死在我手中。”
墨鋒抬頭,露出求救般眼神。
“可是,我當時真的只想找到陳麻,我真的不想跟其他人為敵,可我沒辦法,我被逼着……”
林嘯忽然舉手,打斷了墨鋒。
“夠了。”林嘯笑了笑,隔着鐵窗戶,伸出手掌:“願不願意加入大夏監審殿?代價是從此以後,不能隨便在公眾面前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