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掌灯人》 疯了没

喲,急了,顧川目光一沉,沒想到關亮沉不住氣,才說多少便激動,他收回冷眼,目光如炬。

那就好辦。

於是他再次緩聲言道。

“當然沒見過,倒是聽說,棺匣可以拿來儲存屍油,其屍油可以生陰火。”

顧川握緊吊墜,嘴角彎出一個弧度,煞有其事的解釋到。

陰火?郝峰驚奇,下意識看向另一邊燃著的蠟燭,瞳孔一縮。

我去,原來這蠟燭燃燒的火苗叫陰火。

不過除了郝峰,其他人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大的反應。

應該說,都不敢。

顧川無趣的撇了撇嘴,緊接著站起來。

怎麼都不說話了?

他嘀咕一句,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

視線落到公路上。

眼神一亮。

兩根燃著藍色火苗的蠟燭落入他視野。

“不是嗎?”

說罷,顧川大步流星朝著那邊走去,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

關亮的視線緊緊跟隨著他,一邊暗自咬牙。

待顧川走近,關亮眼神忽然一鬆,表現出一絲異樣,神情頗為古怪。

來到陣前,顧川停下。

這就是北斗七星陣。

他半蹲下,足足七根,五根都是紅色,唯獨有兩根顏色不一樣,就連散發出的氣味也不同。

顧川把視線微微偏向郝峰和王明二人。

這兩人正帶著緊張,一臉困惑的看著自己。

戾氣少了很多。

果然沒錯,剛才他們身上那幾道深重的戾氣都是受了這個氣味的影響。

顧川暗自想到,又低頭看向這蠟燭,火苗躥動,發著幽藍的光。

有意思,這白蠟上屍氣很重。

屍油所生陰火,可以蠱惑人的心智。

閻摩羅的聲音從他腦海中響起。

對它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顧川已經習以為常,所以並沒有感到多麼驚訝,而是在腦海中回應它,“你之前說,感受到黃妮身上的那股氣息,說的便是這道屍氣嗎?”

顧川身體靠近其中一根蠟燭,若有所思的盯著這白蠟燃燒冒出的煙。

“是……又不是。”

這算什麼回答?顧川吐槽到,見它不打算解釋,不免皺眉。

一點也不會說人話!堂堂一個鬼神,怎麼說話有時還跟人一樣婆婆媽媽,他心想,不曾想,這些話都被閻摩羅聽了去。

命魂之內,它正無聊的側臥在黑水之中。

聽見這話,它無比惱怒,咻的一下撐起上半身。

“閉眼。”陰狠的聲音響起。

顧川一驚,連忙照做。

感受到靈魂一震,耳鳴聲嗡嗡嗡的持續了半分鐘,期間渾身都像是在被萬蟻啃食般,刺痛難忍。

這股刺痛由大腦擴散至全身,比死還難受。

顧川額間青筋凸起,咬牙堅持,所幸時間不長,很快便消失。

他這才長舒一口氣睜眼,冷汗幾乎打溼了衣衫。

幸好他是背對著他們幾人,不然被看見,他就解釋不了了。

這感覺不是來自身體,而是來自感官,摸不著又看不見的劇痛。

你還真是一個禍害,顧川喃喃道。

“臭小鬼!跟吾怎麼說話,嗯?”

閻摩羅幽幽的笑聲傳來,此時它正鼓著眼珠子,青灰色的大餅臉上,怒意還未完全散去。

別忘了,是吾告訴你屍鬼還有屍油蠟燭這些事,最好還是對我放尊重些,哼!

它是鬼神,喜怒無常,如今功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這才是最令顧川感到頭疼的地方。

這傢伙之前曾與自己約法三章,那時它還虛弱,並不能對自己怎樣,所以也同意了。

沒想到,這才多久,它便已經恢復,除了自由。

“你承諾過,不會對我身體怎樣?”顧川咬牙切齒。

換來的卻是閻摩羅的一道嗤之以鼻的嘲笑,區區一個凡人就敢與吾叫囂,好歹也是殺過百鬼,你也太不把吾放在眼裡了。

閻摩羅睜大眼,紅色眼瞳之中,煞氣遊走,聚成一團,緊接著便炸開,紛紛四散。

煞氣化為一道道黑煙,裡面有很多人的哭聲,低沉著,哭泣著,呼喊著,聲音很雜很亂,似乎想要離開這個範圍。

閻摩羅抬眼。

見那些光柱在這一瞬間發出淡淡的光暈,緊接著形成一個網,將它與那些煞氣全都阻絕在內。

它冷眼視之,漠然的看著那些黑氣因為出不去而在它眼前茫然的飄蕩。

漸漸的它的身影也融入這些黑氣,只能聽見它的笑聲,黑水震盪,原是死水,此時也泛起漣漪。

“哼,這次只是略施小戒,要不是那東西護住你,你的靈魂早就被吾震得千瘡百孔,我說了不會傷害你的身體,但沒說你的靈魂……桀桀,記住!沒有下一次!”

敢情是自己被擺了一道?

顧川氣得說不出話來,抹掉額頭上的冷汗。

不經意間,他看到了手心上的一抹紅。

不知什麼時候,手心上竟然浮現出了一個淡紅色咒文,看著這莫名出現,又緩緩消失的咒文,顧川瞳孔微微放大,忽的想起之前,那個神秘的黑影告訴他的話。

它傷害不了你,因為烙印。

“這就是烙印?”

呵呵,原來是這樣。

顧川還在思考,另一邊的幾人卻早已等著不耐煩起來。

“哥?這麼久了,你發現了什麼?”郝峰見顧川蹲在那裡看著蠟燭愣神,忍不住問他。

顧川聽見聲,回頭看向幾人,尤其是關亮,他的表情似乎有點驚訝。他驚訝什麼?驚訝自己竟然沒有被蠱惑心智?

他呵呵一聲,隨後便當著他面伸手,掌心在火光中隨意揮了兩下。

“陰火燃魂,七星取魄。”顧川眼皮抬了抬,看著關亮,“你是想借陰火,利用北斗七星陣,來取我們五人的魂魄供養屍鬼?”

這下,關亮徹底不淡定了,大聲質問顧川:“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不光是他,郝峰和其他二人更是,聽了他所說,臉上除了震驚已經想不出用什麼詞來形容他們。

“誰告訴我的?這麼說,是有人告訴過你咯。”

顧川見套話成功,於是便收回目光,拿著那根白蠟,在紅蠟燭上借了一個火。

滋滋兩聲,白蠟燭被點燃。

離得遠,郝峰便已經聞到了這股氣味,連忙退後,下意識捂住鼻子,這個味道…他感到一陣噁心。

關亮沒想到顧川會這麼反問他,一時沒回答上來。

王明見他如此反應,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於是他便怒問:“那個人是誰?”。

他帶著顫音。

關亮沒想到自己還有被套話的一天,立刻換了神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衝著王明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這話他是笑著說的,他在撒謊!

王明再次發怒!為什麼!為什麼會找上我?

“你?”,關亮表現出一絲驚訝,隨後反問他,“明明是你先找上我,這條路也是你自己選的,可別什麼都怪罪到別人頭上。”

顧川猜他也不會說。

他輕蔑一笑,隨即將手中燃著的蠟燭放到其中一根蠟燭的一角,站起身對著王明道:“七星北斗差的那一位我已經補上。”

王明還在怒火之中,顧川這一問,他仍舊沒反應過來,倒是郝峰接話。

“哥…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王明他不會死了,我將代替他承受一半屍鬼對生氣的奪取,也算是入局。”

顧川無奈的聳肩。

他對陣法沒什麼研究,倒是閻摩羅對此深諳其道。

霎那間,他的眼睛之中略過一抹殘紅的血色。

命魂之內,閻摩羅不屑觀望,而是收作靈識,斷了與顧川腦海的聯繫。

“凡人總是喜歡搞這些莫名其妙的法陣”

它哈了口氣,支起腦袋晃了晃。

北斗七星首星和尾星皆為鬼的方位,而中間的紅色蠟燭便是生人的方位。

截堵其中,生門斷絕,亦無生機。

那五個人便是我們五人。

“我們五人?”

聽見顧川這麼說,王明喃喃到。

關亮一語不發,盯著他,眼神似乎是在示意他繼續說。

“所謂北斗七星,不過是引鬼奪生,想讓屍鬼吸取我們體內的生氣,從而壯大自己,也可以理解為獻祭,這便是我剛剛提到的供養。”

郝峰一拍大腿,連忙走向他身邊,“哥,你這麼說我懂了。”,他邊說邊走過來,用手指著地上的關亮,“也就是說,他其實想奪取我們的魂魄,通過這個法陣來獻祭給那隻屍鬼!”

他眼神犀利,盯著關亮,目光中滿是憤怒。

“你當真是不把人命看在眼中,甚至還作踐自己,到底是誰指示你這麼做的?”

誰知,關亮蹣跚著從地上站起來,卻捂住肚子大笑。

“那又如何?作為祭品倒也不一定真的會死。”,關亮頓了頓,像是在自言自語,“再說,我的確不知道,是有人讓我這麼做的,我只是拿錢辦事。”

關亮咧開嘴,“不過就算死,能讓我見識到這種高等的鬼,我也滿足了,哈哈哈。

他的話很瘋狂,完全就是一個瘋子。

“前輩……不關哥,所以你也騙了我?”很少說話的黃妮,這次反倒站出來,神情有點絕望。

關亮古怪的盯著她,只是笑了笑,乖,妮兒,這個法陣不會真的死人。

“你…”郝峰想衝上去,卻被顧川攔下。

“被奪取生氣確實不一定會死,但王明一定會。”

顧川神情略顯嚴肅,扭頭看向另一側的王明。

“為…為什麼我會?”

王明瞪大眼睛,黃妮也很驚訝。

顧川臉色稍微平靜,吸了一口氣才說:“因為你頂替了我的位置。”

他眼中閃過一抹晦澀難明的光芒。

若不是中途被那個男人打暈,這個陣法本來可以被輕易完成。

不過,顧川轉念一想,也不一定。

不管有沒有自己,只要有一個人原意承擔兩個方位,那麼陣法都可以完成。

而他顧川只是作為一個變數罷了。

與其押注在我身上,倒不如犧牲一個人來的快,前提是,那個人願意。

但是那個人願意的話就註定會死,而且是魂飛魄散。

王明聽聞,眼中駭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照做不僅會死,更是連魂魄都會消失。

顧川冷笑,也算王明走運,剛才打架那會,拖到了自己出現。

關亮此時也不打算否了,冷笑著直接承認。

“沒錯,本來想著讓王明那混賬頂替你的位置,四個人便可足矣作為祭品,他臉部扭曲,猙獰著面孔,“誰知道他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一路上都在給我惹事,才會耽誤時間!”

他緩緩收了表情,“不過那又如何?你入局難不成還有什麼本事能破了這陣?”

閻摩羅雖然與顧川斷了聯繫,可外界的一切它都聽到耳中。

它咯咯兩聲。

紅色的眼瞳再次泛起血色。

顧川瞳孔一縮。

“你真的瞭解這個陣嗎?”

“什麼意思?”關亮冷冷的看著他。

閻摩羅張嘴,幾乎與顧川同時發聲。

“七星北斗原有八顆,身居八個方位,我僅僅是作了其中一顆輔位。”

關亮一怔,隨後視線落到顧川的背後,見他挪開身子,腳旁的那根白蠟燭,正豎在其中一個星位的一角。

“不…不該是這樣!”關亮抑制不住的爆發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