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哪里逃》 夏虫不可语冰

陳文卿他當然不是天道的私生子。

天雷劫是每一個修行者,突破金丹境之後必須要經歷的一次劫難,也是天道對於每一個修行者的一個考驗。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沒有誰能夠逃脫天雷劫的考驗。

渡過則生,渡不過則死!

任憑誰也無法逃避!

這就是天道規則所在!

只不過。

陳文卿沒有被前面兩道天雷劈成渣渣,當然是有原因的。

一直以來,陳文卿都不明白所謂的「功德之力」,究竟有何用處?除了能稍微加快一點修行速度之外,似乎別無他用。

直到此時,陳文卿才明白,原來功德之力竟然是幫助渡劫的最強利器!

前面兩道天雷,正是被陳文卿此前積累的功德所抵擋,因此恐怖無比的天雷,沒有對他造成一絲傷害。

不過,在這群妖將看來,陳文卿只是站著不動任憑天雷劈下來,卻毫髮無損,就很恐怖了!祂們不知道的是,實際上每一次天雷落下,消耗了陳文卿不少功德之力。

可是。

陳文卿所積蓄的功德之力並不多,經過這兩道天雷之後,陳文卿明白下一道天雷必須要靠著自己扛過去了,剩餘的功德之力怕是無法幫他抵消所有的天雷之威。

此時。

天上的威壓越來越強,陳文卿全力運轉《上清靈寶真經》,試圖抵消天威帶來的壓力。

可是,他的經脈和金丹之中卻如同乾涸已久的河流一般,根本無濟於事。

天威之下,陳文卿只覺得自己渾身的筋骨嘎嘎作響,似要斷裂開來。就連挺拔的身軀,也漸漸被天道之威壓彎,昂揚著的頭顱亦低垂了下來,雙膝顯然已無法直立起來。

強大的天威之下,陳文卿只覺得自己的口鼻之中有鮮血溢出,滴落在地面上…

作為天雷劫,一直以來都是修行之人最重大的考驗之一。

為了準備應對天雷劫,每位修行者都必須提前三個月閉關調息,將自身調整到最佳狀態,才去激發天雷劫。

像陳文卿這樣,在自身靈力極其匱乏的情況下,引發天雷劫的,絕無僅有!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其他人會這樣做。

因為,像陳文卿這樣的做法,根本就不是在渡劫,而是在找死!

眾妖將用看死人般的眼神,看著被天威重壓在下的陳文卿。

「哼!油盡燈枯之下,竟然還敢引發天雷劫,這怕是覺得自己死的不夠快吧!」

「這簡直就是飲鳩止渴!雖然可以暫時躲開我們的圍殺,不過卻要落得一個魂飛魄散得下場!」

「不管怎麼樣,這小道士都難逃一死!單槍匹馬竟敢闖入妖軍大營,也不知道是誰給他這麼大得膽子!」

「......」

妖將們也不對陳文卿發起攻擊了,只是遠遠地圍起來盯著他,等待下一道天雷的降臨。

對於祂們而言,陳文卿早晚要死!既然如此,這點耐心,妖將們還是有的。

當然。

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為天雷劫可是不分人還是妖的。只要有人敢踏入陳文卿五丈以內,就很可能被落下的天雷所傷。

所以,眾妖將也只能等著。

「嘀嗒…嘀嗒…」

陳文卿口鼻之中充斥著血腥味,雙眼視線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不!」

陳文卿喉間發出低沉的怒吼,掙扎著想要站身來!

只見他直起腰身,嘗試著仰起頭顱,雙手緊握,在天光的照耀下,陳文卿脖子上青筋畢露,鮮紅的鮮血打溼了衣襟…

「咔嚓…」

一聲脆響傳來。

陳文卿感受到一股鑽心劇痛,他眉頭緊皺,冷汗直流,劇痛是從從左腿傳來…

此時,他的左腿竟然被重重的天威,直接壓斷了!

「嘭!」

陳文卿身體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陳文卿左腿骨腿骨已折,天道威壓至此,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陳文卿如今金丹破損,丹田和經脈之中沒有半點靈力,只能靠著肉身硬撼天威。

修為盡失之下,陳文卿他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

而一個普通人在天道之下,能做什麼?

天道不仁,俯瞰蒼生!

陳文卿如今也只是一隻螞蟻而已!

陳文卿他掙扎嘗試著要站立起來…如此反覆幾次,皆未成功…

大雨滂沱而下,地面已染成了血色!

……

妖將們皆立於大雨之下,望向不遠處的陳文卿,沉默了下來。

不得不說,雖然作為敵對陣營,祂們也為陳文卿的所作所為震撼不已。

似乎這片天地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陳文卿那道孤獨的身影上!

桀驁!

不屈!

頑強!

就連妖軍都感受到了陳文卿強大的意志。

祂們此時終於明白,為何陳文卿一人單槍匹馬竟敢闖入妖軍大營,視二十萬妖兵妖將如無物?

祂們不明白一點的是,陳文卿如今如同廢人一般為何還不放棄,為何敢以卑微之軀與天道對立?!

究竟是為什麼,才會讓陳文卿如此堅持?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大笑之聲,突兀地在天地之間響起!

二十萬妖軍抬頭望天,突然感覺到天地間元氣混亂了起來,一道道儒道浩然之氣從九天之上朝陳文卿落去,形成一個巨大的浩然正氣的漩渦,緊緊地將他籠罩在裡面。

浩然正氣如龍,漩渦不斷盤旋而上,直衝霄漢!

陳文卿他站了起來,仰天長嘯,開口說道:

「辛苦遭逢起一經,

「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陳文卿口中竟然念著詩詞,手中緩緩抬起斬龍劍指著蒼天,似乎在質問著這無情的天道。

「惶恐灘頭說惶恐,」

「零丁洋裡嘆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陳文卿一詩誦罷。

只聞一聲劍鳴,在眾妖心中響起,陳文卿周身散發一道浩瀚的金光直衝霄漢,似乎要將整片天幕撕裂開來!

一道佇立在天地之間的儒道巨劍,直插雲霄,散發著煌煌浩然正氣,讓二十萬妖軍心神巨震。

陳文卿手持斬龍劍,傲然站立在天地之間。

「與天爭鬥,其樂無窮!」

「與地爭鬥,其樂無窮!」

「與妖魔爭鬥,其樂無窮!」

今日。

陳文卿在天道和二十萬妖軍的包圍之下,他不畏天道,以不屈的意志與天抗爭,竟然在儒道和劍道的領悟上都雙雙突破了。

陳文卿心中明悟,竟然悟出了前無古人的儒道「劍心之路」。

劍心即我,我即劍心。

雖然,陳文卿如今已經靈力盡失,但是關鍵時候竟然將儒道和劍道的領悟結合在一起。

此時。

天,怒了!!!

小小螻蟻,竟然敢挑戰天道威嚴!?

蒼穹之上。

最後一道雷霆已經醞釀完畢,自高空劈下,刺破長夜,照耀著天幕之下驚恐的二十萬妖軍。

陳文卿哈哈大笑,手中的斬龍劍升騰而上,無盡的儒道浩然之力匯聚在斬龍劍上,虛幻的儒道巨劍竟然與斬龍劍合二為一,化作一口高逾百丈的金色巨劍!

「轟…隆隆…」

天空發生巨響,一道水缸粗的紫雷炸開,刺眼的白光將這片天空照亮,猶如白晝!

「一劍誅天!」

陳文卿手持百丈高的斬龍巨劍,朝著紫色雷霆劈下!

卻沒想到,斬龍劍竟然將水缸粗的紫色雷霆直接斬成了虛無,紫雷霆竟然在斬龍劍下一擊而潰……

此時,天空中激盪起漫天的水霧。

水霧中,有殘存的天道雷霆之力滋滋作響。

陳文卿手持斬龍巨劍,只見其劍身上雷光閃爍,在水霧中散發著奪目的光輝!

雷雲散開。

天地間一道道靈氣升騰而起,朝陳文卿匯聚而去。

陳文卿在靈氣的滋養下,經脈竟然漸漸豐潤了起來,充滿裂縫的乾涸的金丹此時如同一頭巨獸一般,吞噬著靈氣,只感覺到元神越來越輕靈,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突破了金丹期,漸漸朝著出竅境界邁進。

陳文卿心知,只要再給他一盞茶的時間,他便能穩固出竅境。

屆時,在靈力充沛,境界提升之下,眼下的危局便能輕易打破,或許還可以完成一波反殺!

此時,天空中雷霆已歇,烏雲散去!

眾妖將看著陳文卿面面相覷,祂們完全沒想到陳文卿他竟然在天劫之下活了下來。

一個已經完全喪失靈力之人,竟然在天雷劫之下活了下來?

這讓在場的妖將都沉默了!

祂們都認為,在那個場景下無論換誰上去,一定會被三道天雷劈的灰飛煙滅。

可陳文卿他不僅活了下來,還藉此次雷劫,竟然打破了金丹瓶頸,朝出竅境邁進。

陳文卿作為金丹期就已經如此難纏,倘若他一旦安穩地進入出竅境,哪裡還會有妖將的活路?

想到這裡,眾妖將皆不寒而慄!

「一定不能讓陳文卿突破出竅境!趁著他此時力竭,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圍殺他!」

貓妖將厲聲呼道。

眾妖將聞言,皆慎重地點了點頭,紛紛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陳文卿殺來。

「小道士,納命來!」

「給我死!」

一刀一戟劃破長空,帶著獵獵風雷之音,直奔陳文卿面門而來。

陳文卿見狀,蒼白的臉上竟然微微一笑。

只見他將方才趁機吸取的絲絲靈力,全力灌注在斬龍劍之中,斬龍劍很快恢復了原本大小。

「劍遁之術!赦!」

只聞一聲嘹亮的劍鳴之聲響徹天際,斬龍劍上爆發出奪目的金光,劍身流轉著無可阻擋的鋒銳之勢,攜帶著陳文卿一起化作流光,很快消失在妖軍大營之中。

眾妖將看著眼前這一幕,頓時呆滯當場,彷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到嘴的鴨子,也能飛走???

「豈有此理!快給本將軍追!」

貓妖將此時瘋狂了起來,對著周圍數萬妖軍大聲怒吼道:「陳文卿靈力所剩無幾,又發動了劍遁之術,他必定逃不遠!」

「你們一定要找到他!」

「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