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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戰略方向

何夕說道:「黃河沿岸,有南軍數十萬,徐達為帥。且不說,徐達難以爭鋒,即便是能打下來,我們的損失會有多大?而且我們要吸收河間之戰的經驗,那就是多開闢戰場。我們多開闢的戰場,能保持火力規模不下降,而南軍即便有人手,難以有相媲美的火力。」

「與南軍在黃河沿岸相持,另外開闢戰場?開闢什麼戰場?山西嗎?」朱雄英問道。

何夕說道:「這個還沒有想清楚。不過,另開戰場,卻是最符合我們的戰略。」

山西戰場是有一些不太合適的。

山西重岩疊障,只需守住幾個關口,縱然有再多的兵力也發揮不出來。

更不要說守山西的是耿炳文。

雖然歷史上耿炳文與燕王對陣,並沒有什麼上佳的表現,但是耿炳文最擅長的不是進攻,而是防守。他是防禦戰的專家,以孤軍牽制張士誠的主力。

這不是誰都能辦到的。

還有不攻山西,直接進攻西北地區。這也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後勤問題。

從北京往陝西方向,通過山西是最近的,而且進入山西之後,還可以利用汾河等河流水運。但是繞過山西,從大同直接越過黃河進入陝北地區,不是不可以。

是理論上可以。

無他,陸運的效率太低了。

千里運輸,運費乃是運輸物資的數倍,乃是十數倍。根本是得不償失的。特別是在火器時代,軍隊對後勤依賴也是完全不一樣的。冷兵器時代,就糧於敵,無後方作戰,也是可以的。

但是在火器時代,幾乎是不可能了。

從大同到陝北,這個進攻路線,幾乎不可能維繫一個火力滿編的軍作戰。也就是說,繞過山西進入陝西作戰,固然讓南軍難以招架,但是也讓北軍難以維持,更不要說,山西耿炳文會不會對後勤線動手。

另闢戰場這個整體思路是確定的。倒不是不在黃河沿線打仗,只是不謀取在黃河沿岸取得確定性勝利,甚至何夕還擔心,大軍渡過黃河,被人用來一手以水代兵。

不要高估這個時代將領的底線。

在元末亂世之中,有時候是底線越低的人,才越能活下來,並取得成功。

只是而今,大家都功成名就,發財立品了。但是將他們逼得絕境。他們未必不會重操舊業。

「那彰德府之戰的軍費是不是撥下去?」楊士奇問道。

何夕一愣,說道:「這錢還沒有下發?」

彰德府之戰,其實就是盛庸所設想的豫北戰役。彰德府就是後世的安陽。葉沈與鐵鉉早就想繼續向南打了,將這一片地方給打下來。雖然鐵鉉而今僅僅是河北巡撫。但是山東河南黃河北的土地,都歸他管。

而今鐵鉉是一個大河北巡撫。

將來天下定鼎之後,鐵鉉一個內閣大學士是少不了的。

其實,河間之戰後,順勢就能掃平彰德。只是奈何河間之戰各種收尾的事情從來不少。這一件事情也就耽擱了。

楊士奇說道:「下面催得厲害,只是我總是要為朝廷留一些餘量的。」

楊士奇的心思也很簡單,在河間之戰後,朝廷的大筆開銷不少。甚至有一些開銷,在支出之前,楊士奇也不知道有多少。這個時候,能抓住的現金才是最重要的。

彰德之戰,在戰略上,是熟透的桃子,垂手可得。甚至越拖問題就越大。但是奈何,在楊士奇看來,前線的一時勝負,比不上後方的財政健康更重要。

何夕說道:「那就給吧。越快越好。」

楊士奇說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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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忙完了這些事情,回到家中。

下面人來報,有一個聯繫來拜訪他好多次。

何夕淡然地問道:「這個人有什麼特別嗎?」

隨着何夕地位提高,想要見何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見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管等多少天,拜訪多少次,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況,下面人也不會報上來的。

「大人,此人是從西南會館來的。」

「西南會館?」何夕說道。

「正是。」下面人說道。

何夕心中暗道:「沐家。」

對西南會館的背景,何夕自然知道。何夕不在乎這個人,但是他必須在乎沐家。沐家在雲南的地位就不用說了。而今沐家在雲南的地位,比不上歷史後期,那個時候沐家已經在雲南鎮守數代了。

而今沐家在雲南才是第二代了。

甚至沐家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沐家會世鎮雲南。

從歷史下游看,沐家世鎮雲南似乎是理所當然。但是實際上,沐家世鎮雲南有很多巧合。其中靖難之戰,就是很大的巧合,靖難之後,永樂年間,西南雖然投降燕王,但是這裡面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否則永樂也不會一輩子都在找建文餘黨。

沐家成為永樂穩定西南的重要工具。

再加上西南土司的確很亂,需要有人鎮守。

時間一長,沐家世鎮就成為事實了。後面朝廷就因循了。

如果說後面的各朝,有意延續沐家世鎮的局面,那麼剛剛開始的時候沐家自己也未必有這個世鎮的想法。

不過,這都是後話。

何夕對沐家注意,就是因為沐家的實力。雖然北京對南京佔據了一些優勢,但是總體上來說,北弱南強的局面依然存在。所以這個時候,能從朱允炆的陣營之中拉過來一個人。既削弱了敵人,又壯大了自己。

何樂而不為?

何夕說道:「查過嗎?」

「查了,是從西南來的。但是具體在西南是什麼狀況,就不知道了。」下面的人回答。

何夕也明白,他的情報網還到達不了西南地區。查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不過知道對方是從西南來的,這一點就足夠了。

何夕說道:「見見吧。」

片刻之後,趙宗壽過來了。見了何夕立即行禮,說道:「草民見過首輔大人。」

何夕說道:「起來吧。沐家派你做什麼?」

趙宗壽說道:「草民不是沐家派過來的。但也可以算是沐家派過來的。」

趙宗壽不是沒有想過別的辦法,但是想來想去,實在是沒有辦法。他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靠他自己根本進不了何夕的大門。只能想辦法借別人的名頭。能借得名頭,也只有沐家了。

畢竟沐家算是西南最大的山頭。

但是借名頭歸借名頭,但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過明目張胆的。如果他現在說是沐家的人。甚至不用何夕出面,何夕手下的人與白先生一碰頭,豈不是露餡了。

到了那個時候,可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了。

這話所以說得有些含糊。

何夕根本不搭話,只是冷冷地聽着。聽趙宗壽有什麼好說的。

趙宗壽本來想等何夕發問,但是見何夕不問,只能繼續說道:「草民,乃是龍州知州趙宗壽,為南京偽朝所免。而今西南各家土司,苦南京久矣。還請首輔大人主持公道。」

何夕聽了趙宗壽的官職,心中不住盤算,終於想起了這個龍州知州是何許人也。

他思忖片刻,心中已經想過很多事情,對己方的西南政策考慮了一下,終於決

定,要給趙宗壽一個機會。畢竟在何夕看來,歷史上的改土歸流將西南歸為王化,固然不錯。但是如果計算成本與產出的話,就不是太划算的。如果西南土司給的助力足夠大,何夕不介意有一些讓步的。說道:「既然有官職在身,就不要自稱草民了。」

趙宗壽大喜說道:「下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