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忠並沒有瘋，只是在做最後的掙扎而已。

雙方勝負已定，傅忠不做出一些超常規的手段，怎麼可能逆風翻盤？

從這個角度來看，傅忠已經瘋了，因為很多極端的軍事方案看上去，與瘋子所想的也沒有什麼差別了。

哈刺不並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表示否定。他只是說，要回去好好想想。

只是哈刺不一到自己軍中，立即寫了一封書信讓人送到了何夕手中。

——

何夕打開哈刺不的書信，幾乎不敢相信。

哈刺不居然願意投降？哈刺不作為傅忠的副手，麾下的重將之一。且不說，雙方強弱已經分明了。單單說，就是雙方勢均力敵，有這樣的重將倒戈，也足以鎖定戰局了。

面對這樣的書信，何夕

何夕問道：“哈刺不難道不為在南京的納哈出等人考慮一下吧。”

姚廣孝說道：“大人，蒙古人與我們的想法有些不一樣，在我看來木華黎家族已經是大明將門了，將門的實在在什麼地方？在軍隊。而今讓哈刺不放棄家族基業，去南方只為保全木華黎家族，而沒有了軍隊的木華黎家族，還是木華黎家族嗎？”

“或許在哈刺不看來，這才是保全家族的辦法。”

同樣的事情，做得程度不同。就有不同的結論。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會允許背叛的，更不可能喜歡弒上的人。投降就投降。但是投降的同時，殺了上司，看似能有更多的功勞。其實更容易打入另冊之中。

何夕說道：“好，我自己去見故人。”

——

何夕讓哈刺不本部讓出道路，令瞿通帶着本部人馬，直撲京都，這個時候，已經圖窮匕見了，也不怕事情鬧大了。很快傅忠就知道了。

傅忠先是大怒。隨即反而輕鬆了很多。

何夕說道：“那好，就按計劃行事。”

“不是。”何夕說道：“傅兄誤會了。而今兩京奪位，你我各為其主而已。但是你畢竟是太祖皇帝之愛婿，我怎麼可能想殺你，殺了你，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安慶了。今日所來，只有此地。如果傅忠願意，我可以讓傅兄帶着本部親衛，立即乘船南下，絕不阻攔。”

更不要說，即便不算傅忠是駙馬，傅忠是勛貴也要網開一面。雖然大部分勛貴都在南京那邊，但是何夕沒有一刻停下對南京挖牆腳的步伐。今日放過傅忠，也算是給天下勛貴一個態度，北京從來是善待這些叔叔伯伯，已經叔叔伯伯的後人。但是在戰場卻是另外的事情了。

何夕說道：“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詐降？”

何夕召見哈刺不，說道：“伯爺棄暗投明，朝廷一定會加官進爵的。”

何夕說道：“說得好，都是大明將士，勝負已定，何必多殺傷啊？而今天下不幸，能不流血，就不流血了。傅忠而今何在？”

傅忠不過是想見何夕一面而已。

傅忠冷笑一聲，說道：“何夕，你以為我會上當嗎？？”

“上當。”何夕說道：“上什麼當？”

是以不準備怎麼維修。

殺傅忠未必有多大的好處，先有一個壞處，那就是殺了先帝駙馬，有損宗室親親之禮。而今正是證明誰是正統，殺了太祖皇帝的駙馬，可是一個減分項。

傅忠說道：“是啊。好久不見，十幾年前，我也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個情況下會面，今日何兄是來取我性命嗎？？”

何夕點點頭，誠然並不是說蒙古人玩不了陰謀詭計，但是大部分蒙古人是沒有這個傾向的。即便有，這也是姚廣孝的領域姚廣孝會讓他們知道，不要用自己的業務愛好，來挑戰人家的專業。

姚廣孝說道：“我以為不大可能。我不是小看哈刺不，蒙古人之中。自然有心思縝密，狡詐如狐的人，但是決計不是哈刺不。哈刺不設謀，決計不可能騙得過我。”

哈刺不到底是政治家族出身的，很有政治敏感度。“如何？”

直到日本京都城下，哈刺不孤身來投，何夕才算是終於放下心來了。

“從治軍上來說，我不如父親遠矣。”傅忠心中暗道。

因為不用再為這一件事情而耗費心神了。

姚廣孝既然說沒有問題。但自然是沒有問題了。

同樣的受疫情，也在傅忠這裡。

前文說過，日本京都屢經戰火，城牆殘破不堪，有很多缺口。傅忠也沒有想過修補，無他，明軍是主動一方，他們更多是進攻，而不是防守。

哈刺不說道：“末將不敢當，末將之所以如此，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而今兩京交鋒，末將無所適從，唯有聽從上命。而今大勢已去，傅忠卻這負隅頑抗。末將為將士所擁護，迎接故主而已。”

而今，傅忠來到城門口阻攔何夕，其實也是徒勞。

傅忠在城頭上高聲喊道：“何夕出來答話。”

他對失敗早已有心理準備了。唯一沒有想到的是，直到最後一刻，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何夕這番話是真心話。

傅忠冷笑連連說道：“我身為大軍主帥，喪師辱國，又被你送到了南京，天下人如何看我，天下人如何看我傅家？”

於是，何夕等人在哈刺不的指引之下，進入日本內海。直撲日本京師而來。

就好像一道高考難題，知道不會做。但是為了高考分數，只能拼了命的動腦筋。而交卷鈴響起了之後，反而輕鬆了。

原因很簡單，何夕部下隨時可以從幾個缺口進入京都，傅忠根本攔不住的。

何夕也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如果談論兵法，何夕自然是一套套的。但是具體到行軍打仗，他就不行了。而今大局已定，局面已經到了收官的時候，越是這個時候，何夕越是要小心，擔心陰溝裡翻船了，貽笑大方，那就不好看了。

何夕在身邊的護衛下，來到城牆下面，說道：“傅兄好久不見啊。”

同時也說明，這個時候，傅忠已經不得軍心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居然沒有人告訴他。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畢竟大軍已經兵臨城下。想不知道都難。

何夕說道：“可曾控制起來了？”

所以哈刺不很有分寸。

哈刺不說道：“終究是上官，下官投奔朝廷，是因為勝負已定，而不是為了榮華富貴，故而不敢對上司動兵刃。”

哈刺不說道：“正在日本京都之中。”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傅忠反而不怎麼在意了。穿上盔甲，帶着親兵護衛把守精讀班城牆。

傅忠是很有才華。但是傅忠能比得上傅友德嗎？？不能，而今傅友德都在河間防線面前舉步維艱。南京方面多一個傅忠，難道能與什麼決定性的影響嗎？

自然是不能。

一路上並沒有遇見什麼阻礙。

傅忠有很多話，不好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那就是傅家而今的尷尬的處境。

看似威風凜凜，但其實危機四伏。傅忠很清楚這些，越是如此，就越不能留下把柄。而今的局面，他即便丟掉所有的軍隊孤身逃回去，朱允炆也不會拿他怎麼樣。

畢竟，而今正是用人之際的。但是而今是這樣，那將來呢？總不會一直是用人之際吧。

更不要說，朱允炆對傅家的態度，今日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傅家滅門之禍的由頭。傅忠的驕傲不允許，他如此逃走，同時，傅忠的責任，也不允許給家族埋下這麼大的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