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明明是幸福的家庭，他一手毀了這個家，毀了你們的生活，你還覺得他還沒對不起你嗎？」歐萌萌淺笑了一下，「我不能說，他最對不起的就是孩子，但在家庭中，犯錯的那個，對家庭中每一個人都是犯罪。他對不起每一個家庭成員！」

「所以您還是不願原諒。」其實黛玉也不知道父母怎麼了，畢竟對她這個歲數來說，理解這個還是有點困難的。相對於剛剛老太太舉的簡單例子來說，她當然無法理解父母婚姻之中的冷暴力是怎麼回事的。不然，她也不會想試圖拉近外祖母和父親的關係。

「我說了，這與我無關。我女兒死了，她已經用不着原諒了。而隨着你母親的死，我和林海就沒了任何關係。我又不是沒兒子，還想靠着女婿過活。我們之間唯一有共同關係的人就是你了，對於沒有關係的陌生人，談什麼原諒？」歐萌萌對着黛玉一攤手。

老太太還是現代人的思維，前女婿和丈母娘之間原本就沒關係了，就像兒子死了，婆婆和前兒媳婦就沒有任何法律的關係了，看你一眼，都是我人好。所以她也不覺得自己對林海還需要報以笑臉，她懶得應酬！

「唉！」黛玉長嘆了一聲，她其實知道老太太說得是不對的，此時的親戚關係真是同姓都能攀扯，更不要像林海這樣，真的是女婿的。哪怕再娶一個，也得認賈家為乾親的。好建立新的親戚關係！

只不過，歐萌萌強勢的拒絕了，你林海在我女兒死後，就與我賈家沒半文錢的關係了，這種信號下，其實林海也是尷尬的。不知外情的，自是要往最壞的地方想。

「你不用擔心，我和你父親是沒關係了，但我還是你外祖母的，放心，放心！」歐萌萌笑了，輕輕摟着小姑娘，「好了，睡吧！」

「不問為什麼？」黛玉還是伸着頭對她一笑，自己特意過來，結果老太太還是拒絕，且也不問一下為什麼，真的太讓人傷心了。

「為什麼要問‘為什麼"？記得有一次，賈珚有問我為什麼。記得我怎麼做的？」歐萌萌對她搖搖頭。

「您叫人打了他板子。」黛玉忙說道。

「然後呢？」歐萌萌點頭，賈珚在她手上就挨了這一次的打，縱是想忘都忘不掉的。

「然後他還在問，您低頭看着他說，當他問出為什麼時，就已經錯了。就該挨板子了！」這個黛玉記憶很深。

記憶里，很多人都說，賈珚是老太太最喜歡的孫子。可是她來了這家六年，她並不覺得老太太最愛的孩子是他。

可是那一天，老太太低頭，看着賈珚，說出那句話時，她突然意識到，老太太最愛的，還是她的子孫，她把他們推到這外面的世界，讓他們知道，不用為什麼，這世界，不用問為什麼。問就是錯！

「明白就好！」歐萌萌笑了，她不想說，沒有那些屁話，她不想他們問為什麼，是她懶得回應。

閉上眼，想想，女兒也愛問為什麼，她小時候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麼，然後父母，兩個兒子，加上她，應付不了一個小糰子。然後他們家在那時，就多了一個家規，誰招惹誰負責。不過，還不錯，他們五個圍着一個小糰子，沒一個真的躲開。

想想，又覺得有點對不住黛玉了，她對於這些孩子們，好像過了六年，還是沒能真的培養出感情，或者說，她懶得對他們付出感情。對歐萌萌來說，這裡只是一本書，而這些只是書里的NPC。這也是她更喜歡書里沒有的那些人物的原因，因為感覺那些人物才是更真實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問了，我就得和你解釋，然後一來二去，你糊塗了，我也糊塗了。而且解釋來解釋去，每個人都有自己固有的想法，都覺得自己最有理，弄到後來，只怕還傷了感情。所以有時，為什麼是最討厭

，且最沒有意義的問題。哪有那些為什麼，我不想原諒，所以我自不會問你為什麼非要我原諒。我還能指着你同我想的一樣，厭惡你父親？或者你還能指着我和你一樣，同情你父親？瑤兒，不要試圖改變別人的想法，哪怕人家附和你，也不代表她真的是支持你。」歐萌萌輕輕的說道。

「這和珚二哥哥那次不同，珚二哥哥覺得自己是正義的，而那次，您的意思是，世上沒有對錯之分。所以才不許問。」

「一樣！問為什麼時，其實心裡都有對錯。你問時，就覺得自己是對的，別人是錯的，你問為什麼，潛意識裡就是想說服別人，為什麼，就是請對方說出觀點，你好駁斥。所以我不喜歡你們問為什麼，不要有觀點！當你有觀點時，這已經錯了！」歐萌萌笑了。

想到女兒奶奶的拉著兒子們，‘哥哥，為什麼不帶非非去玩？"兒子張着嘴，最後抱起非非帶她去玩半小時，再把她拎回來做作業。因為知道，和她歪纏，怎麼著也得帶她去玩，浪費的就不止半小時了。

就算長子後來進了大學，辯論比賽就沒輸過，成了京城大狀，也從來沒想過和女兒爭辯。而是直接給她兩個選擇，敢多問試試！所以想想，他們家的孩子，果然都夠聰明。絕對不在沒有意義的事上浪費時間。

黛玉其實是紅樓女孩里最聰明的，她雖說不了解外祖母和父親之間的問題在哪，但也知道外祖母和父親都是愛她的，她想想也就算了。

不過想想，「其實您心眼挺小的，真的父親從來沒說過您的不是，一直在跟孫女說，要聽老太太的話，多和老太太學學。」

「嗯，那是因為我比他大。我是國公夫人，他才二品。我七十多了，他才五十多。還有，我有你這個人質在手！他敢亂說亂動，我就讓你崇大哥哥把他葯翻了，老實在家躺着，屁都不敢亂放。」歐萌萌哼了一聲。

黛玉捂頭了，她決定算了，以後，還是讓父親和外祖母保持距離吧！太考驗心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