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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倫敦港,到處都是霧蒙蒙的一片。

亞瑟穿着便裝站在倫敦橋上,手裡捏着個洋蔥圈麵包,他一邊吃一邊欣賞着泰晤士河的水上風景。

雖然太陽才剛剛升起,但泰晤士河上早已是一派忙碌景象,無數船隻堵在河口等待進入碼頭,水手船工的叫罵聲此起彼伏。

他們有的操着不同地方口音的英語,有的則在用亞瑟聽不懂的語言交流。

但即便亞瑟聽不懂,但這依然不妨礙他從水手們漲紅的粗糙臉蛋和飛濺的吐沫星子里,解讀出他們到底在進行何種形式的熱烈交流。

“他媽的!那幫婊子養的到底在前面幹什麼?星星還在天上的時候,老子就等在這裡了,現在太陽都出來了,老子還是堵在這裡,不是說倫敦的碼頭在擴建嗎?都他媽擴建到哪裡去了!議會那幫狗逼是不是把錢都吞了?”

“你以為就你急嗎?有種你就開船把前面的船全掀翻,沒種你就閉上你那張臭嘴吧,傻逼!”

“你以為老子不敢嗎?”

“你敢,你敢你為什麼不撞上去?看看你們那個中世紀的古董船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剛從水底下把它撈上來呢。船底下結的全是藤壺,你也不怕哪天出海遇見大浪把船拍散架了,讓你個婊子養的淹死在水裡。”

“好了好了,你們這種跑近海的水手就是沒點耐性,老子的船從南美開回來,幾個月的時間都等得下來,你難道連一上午都忍不了嗎?”

“你說的到底是什麼屁話?你們跑遠洋的運的都是耐儲的東西,老子運的可是海產品,再不進港卸貨,老子的魚都他媽爛完了!再說,老子吵架關你屁事,別人錯了不等於你對了,傻逼!”

“你他媽的再罵?”

“我操你媽!”

亞瑟靠在倫敦橋的石墩子上吃完洋蔥圈,便掏出煙斗銜在嘴裡,用火柴利索的打着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嘆道。

“泰晤士河上的每日‘舞台劇’,依然還是那麼精彩。這可比老維克劇場的演齣劇目帶勁多了。”

“亞瑟。”

阿加雷斯歪着身子用胳膊肘支在橋頭,他用拳頭抵住腦袋,語氣里能聽出一萬個不滿意。

“你看戲歸看戲,但能不能先去把船票給退了。都已經過去兩天了,蘇格蘭場關於威洛克斯的事情一點動靜都沒有,你這回總算能相信我了吧?”

亞瑟壓根就沒把阿加雷斯的話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泰晤士河上的戰鬥。

對於阿加雷斯的問話,他只是擺了擺手:“時間還早,售票處都沒開門呢,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嘿!亞瑟,你他媽的!”

阿加雷斯剎那間水手附體,他正想罵亞瑟兩句呢,但他的話還沒出口,一個人忽然朝着亞瑟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背。

“喲,亞瑟!上次你那兩個同事的事解決的怎麼樣了,需要我幫忙嗎?”

亞瑟扭頭一看,跟他說話的正是老同學埃爾德。

“還不錯。我幫他們走了點家裡的關係,總算把人給弄出來了。”

“家裡的關係?”

埃爾德眉毛一挑,笑着和他勾肩搭背道:“沒看出來啊!亞瑟!你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公子哥啊!怎麼?是走的你家哪個大人物的關係?”

亞瑟嘬了口煙:“當然是亞瑟·黑斯廷斯的關係了。”

“亞瑟·黑斯廷斯?”埃爾德琢磨道:“你家裡還有長輩和你同名嗎?”

“你想什麼呢,埃爾德,就是我自己的關係。”

“你又回蘇格蘭場幹了?”

亞瑟有些無奈的摘下煙斗:“埃爾德,你平時都不看報紙的嗎?我不止回去了,還升職了。”

埃爾德不屑道:“我看那東西幹什麼?需要學習的人才會看報紙,而我已經是個古典文學的高材生了。

再說了,那東西對航海也沒什麼用處,我這段時間正忙着提高繪圖技巧呢,實在無暇分心倫敦附近發生的大小屁事。

而且,你升職和我看不看報紙有什麼關係?報紙上也不報道這種東西啊!

我雖然偶爾也會買一份報紙,但那上面講都是一些生活小故事,像是公爵的情婦,律師的女傭,給孩子請的家庭教師什麼的。”

亞瑟越聽眉頭皺的越緊:“你平時看的都是什麼報紙?我怎麼就買不到這種呢?”

埃爾德得意洋洋道:“那是你沒用心找,用心找肯定能找到。”

他把亞瑟拉到身前,用手遮在他的耳朵旁邊,壓低嗓音說道。

“你聽我說啊,就你住的那個格林威治區,從北面入口進聖誕路,走大概兩百英尺然後向左拐,那裡有個立着兩根煙囪的小巷子,在每個星期三的下午三點到五點,只要沒趕上暴雨天,就會有個戴灰帽子穿黑色外套的50多歲……”

亞瑟聽到這裡趕忙捂住了他的嘴。

他一臉嚴肅的望着他:“埃爾德,你不能再說了。這種報紙,一聽起來就知道是沒上印花稅的。不上印花稅可是犯法的,而且這案件還是發生在我的轄區里。

這種事,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查不到也可以算了,但是你這情報也太詳細了。你要是再說下去,我可就不得不管了。”

埃爾德這才驚得捂着前額高呼道:“我的上帝啊!我差點忘了你是個警察了。”

亞瑟望着他這位神經脫線的朋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轉而問道。

“埃爾德,你今天怎麼會來這裡?”

“我們的船最近在附近檢修,所以我特意過來看看,順帶着完成菲茨羅伊上校給我的任務,他讓我和那個代替你的博物學家接個頭。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既然都回蘇格蘭場了,怎麼還穿便裝出行?你們那兒改規定了?”

“沒有。蘇格蘭場給我放了幾天假,說我最近太過勞累,讓我休養一周。”

埃爾德驚呼道:“操!你這是當了多大的領導?蘇格蘭場都能給你放假了?”

亞瑟笑了笑:“也沒多大,一個警督而已。”

“我不太了解你們蘇格蘭場,警督如果類比到皇家海軍大概是個什麼等級?”

亞瑟點了點煙斗:“你叔叔是什麼軍銜來着?”

埃爾德想當然道:“海軍少將啊!你怎麼把這事忘了?”

“那就相當于海軍少將。”

埃爾德聞言笑着給了亞瑟一拳:“你他媽的!走,既然你放假,那咱們就去喝一頓慶祝一下!”

“你不是要和那個博物學家見面嗎?”

埃爾德無所謂似的擺手道:“不好意思,就讓他先晾一會兒吧,誰讓他是劍橋畢業的呢。我還是比較重視咱們倫敦大學的同學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