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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威斯敏斯特,白廳街4號。

亞瑟坐在辦公室里,雙手環抱的望着乖乖坐在他面前的兩個小鬼,而在他的面前,還擺着兩份從格林威治文法學校發送到蘇格蘭場的學習反饋報告。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甚至於亞瑟都不用說話,只是目光一掃,兩個小鬼便羞愧的低下了腦袋。

亞瑟一邊翻弄着反饋報告,一邊念道:“撕爛了別人的字帖、和同學打架、還辱罵教師,亞當、阿倫,你們倆對於這份反饋報告有什麼想說的嗎?”

“黑斯廷斯先生,我……”留着一個熊貓眼的亞當抬頭看了眼亞瑟,又扭頭望了眼身旁左臉發青的平克頓,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我……”

平克頓忽然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不服氣的將帽子摔在了地上:“長官,您要是真想找個人頂缸,那就衝著我來吧。這事兒是我挑的頭,和亞當沒關係,他就是個孬種,沒有我給他撐腰,他可沒膽量和老師作對。您明白的,就像是您給菲歐娜小姐撐腰那樣。”

亞瑟聽到這話,只是挑了挑眉毛:“阿倫,如果你在拼寫和算術上也學的這麼快就好了。”

一旁的紅魔鬼聽到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扇了扇手掌,吹起一陣小風帶起了平克頓腦袋上的小黃毛:“瞧瞧,亞瑟,這小鬼未來肯定會有前途的。”

平克頓開口道:“長官,您壓根不知道文法學校裡面到底有多操蛋!他們把我和亞當看扁了,以為我們倆是什麼只會一味退讓的好好先生呢!他們必須得明白,我原來是混格拉斯哥的,而亞當則是從聖吉爾斯滾出來的,要不是老師攔着,我們非得把那幫狗仗人勢傢伙的耳朵都給擰下來!”

亞瑟聽到這裡,到了嘴邊的話轉了個圈,又被他給咽了下去,他喝了口茶轉而問道:“聽起來,這裡面有事情?”

“當然了!”

平克頓一臉恨恨道:“文法老師不喜歡我和亞當,或許是因為他覺得我們不聽他的話,所以總是想方設法的給我們找茬,一開始是因為拼寫錯誤,後面是語法錯誤,然後又說我們字跡潦草。我們都改正好了之後,他那天上課又突然把我和亞當叫起來,讓我們複述出他剛剛說的話。

我和亞當沒有複述出來,他就讓我和亞當戴上一頂寫着‘傻瓜’的尖頂帽,還在我們的脖子上掛上了一塊牌子,上面寫着各式各樣羞辱我們的話。下課之後,那群狗仗人勢的傢伙就開始在我和亞當的耳朵旁邊喋喋不休,還唱歌諷刺我們倆。我一時沒忍住,就把他們的字帖全給撕了,還給他們身上來了兩拳狠的。”

亞當聽到這兒,也趕忙接道:“黑斯廷斯先生,我本來也想勸阿倫冷靜一點的。因為我從前在濟貧學校讀過幾天書,那裡的環境比文法學校糟糕多了。濟貧學校的老師是兩個經常喝的醉醺醺的老水手,他們什麼也不教,會做的事情也只是讓我們保持安靜而已。文法學校裡面除了午餐經常吃不飽以外,總體來說要好多了。但阿倫那時候已經氣瘋了,他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只想着要給那幫混蛋來點厲害的,所以……”

亞瑟問道:“所以……你又是怎麼摻和進去的?”

亞當不好意思的回道:“阿倫當時騎在一個孩子的身上死命的打,那個孩子是我們的小老師。黑斯廷斯先生,您知道小老師嗎?小老師就是一個大學生,他是我們當中最有學問的,老師不在的時候,就是由他來給我們上課,他每周還能從學校拿到四個便士的報酬,所以他對老師的話言聽計從。

老師不喜歡我和阿倫,他也跟着排擠我們倆。阿倫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會逮着他往死里揍。但是小老師還有他的一群狗腿子,那群狗腿子看見自己的頭兒挨了揍,於是便一個個急吼吼的要去給阿倫點顏色看看。

我那時候心想:天吶!這幫狗崽子居然要動我同吃同住的老夥計!我如果不能照顧好阿倫,我回家該怎麼和爸爸媽媽交代。以後再去蘇格蘭場,我又有什麼臉面向黑斯廷斯先生交代,我讓他折損了一員大將。”

亞瑟聽到這話,只是翻了翻手頭的文件:“亞當。”

亞當一臉天真道:“怎麼了,黑斯廷斯先生?”

亞瑟望着他開口道:“看來阿倫還真沒白請伱白吃糖,有事你小子還真上啊。”

亞當茫然道:“先生,您這是在誇獎我嗎?我還以為這次您把我們倆叫過來最少也得罵一頓呢。”

亞瑟靠在椅子上開口道:“如果你們倆剛才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麼是的,我是在誇獎你們。雖然打人肯定不對,但是鑒於你們考慮過用恰當的方法解決問題,改進自己的拼寫、語法和字跡潦草,再加上事發時你們也沒什麼更好的選擇,所以打了也就打了。

但是,為了證明你們倆沒有說謊,我明天會讓湯姆給你們準備兩張字帖,如果你們能把上面的單詞全部默寫出來,那麼我就相信你們剛才說的話,並且還會給你們安排轉學,到一個更好的、更適合你們的學校,你們倆覺得怎麼樣?”

平克頓剛開始還覺得挺高興,可一聽說要從一個學校換到另一個學校,他又經不住有些泄氣:“長官,難道就不能不上學嗎?我覺得現在也挺好的,我已經會拼寫不少單詞了。如果不是出了這檔子事,等這個學期結束,我應該就能從一年級跳到三年級去了。”

“喔!是嗎?那恭喜你,阿倫,你現在已經可以具備成為一個書記員又或者是成為一個記者的基本素養了。”

說到這裡,亞瑟又話鋒一轉道:“不過對於倫敦警務情報局的僱員,又或者是成為一名傑出的偵探來說,只會拼寫單詞是遠遠不夠的。”

“可是……”

平克頓回道:“我那個已經埋進土的老爹說過,要想在社會上找份工作,光是靠讀書多半是沒什麼用的。就像是大戶人家如果想找個洗衣女傭,那麼多半是讓家裡的女傭們介紹。又比如說礦上找人,來的也多半是現在礦工們的親戚。牧師的兒子們繼續做牧師,皇家海軍的軍官們也多半有個做將軍的叔叔伯伯,卡特先生不就是這樣嗎?如果我那個死鬼老爹沒去世的話,說不定我長大了也是在格拉斯哥當警察。”

亞瑟笑了笑:“阿倫,這一點你父親是對的。但是你也得考慮到,你的面前還站着一個我。皇家海軍的軍官群體里也不止是埃爾德·卡特,從豬倌爬上來的船長雖然少,但你要是硬挑的話,還是能翻出那麼幾個的。最糟糕的是,你直到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擁有什麼。你現在有一個牧師叔叔和皇家海軍的軍官叔叔飄在海上,有一個警察叔叔就坐在這兒,而你和亞當卻……”

亞瑟說到這兒,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房門被人推開,路易·波拿巴捧着一疊文件站在門外,剛想進門卻被面前的兩個小鬼搞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