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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大仲馬與托馬斯·坎貝爾圍坐在茶几前,三人一邊喝着茶一邊談論着各自對於波蘭的了解。

自從去年從沙俄大使館截獲波蘭發生動蕩的情報後,亞瑟時不時就能從倫敦的報紙上看到一些關於波蘭起義的新聞,但是那大多是一些籠統的概括式新聞,對於其中的內情和具體進展,亞瑟即使想要深入了解,他手下的倫敦警務情報局也沒有那個人力與精力。

他只是偶爾能從在沙俄大使館工作的菲歐娜口中得知一些零星細節,總而言之,自從去年11月華沙爆發大規模起義後,波蘭人的起義軍除了初期告捷外好像都不太順利。

而此刻從托馬斯·坎貝爾的口中,亞瑟腦子裡的繪卷終於漸漸清晰。

就像是1789年法國大革命發生後對歐陸產生的影響一樣,自從去年法國爆發七月革命後,歐洲多地先後受到七月革命勝利的鼓舞,相繼爆發大規模武裝起義。

而這便是奧地利首相梅特涅、俄羅斯沙皇尼古拉一世與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威廉三世之所以想要阻止比利時獨立的最重要原因,作為歐洲最強大的三個專制君主國家,他們十分擔心在比利時問題上讓步會讓國內的反抗勢力看到可趁之機,進而動搖到自己的統治根基。

而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甚至於沙俄在比利時問題上還沒讓步呢,在它控制下波蘭王國便已經掀起了大規模武裝起義。而這也導致了沙俄最終對比利時獨立鬆口,同意了由英國王儲維多利亞公主的舅舅利奧波德王子出任比利時國王的方案。

在外交上吃了癟,鐵腕統治者沙皇尼古拉一世自然要在內部問題上狠狠地找回場子,在去年12月10日在聖彼得堡舉行的波蘭臨時政府與沙俄政府的和平會談中,尼古拉一世斷然拒絕了波蘭代表團遞交的請願書,拒絕尊重1815年制定的波蘭憲法,也拒絕歸還在波蘭徵用的土地,並表示在起義問題上拒絕任何協商或者做出可以平息波蘭輿論的讓步,波蘭人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放下武器宣布無條件投降,要麼華沙就等着被俄羅斯的軍隊踏平吧!

當沙皇的答覆傳回波蘭後,不出所料的引起了波蘭公眾的憤慨,波蘭最高國民議會公開斥責了之前一直對俄羅斯持退讓立場的談判代表團團長耶齊爾斯基,至於另一位持退讓立場的波蘭政府領袖克薩瓦里·盧貝茨基則更是被嚇得留在俄羅斯不敢回國了。

1831年1月25日華沙爆發大規模示威活動,華沙的大學生們高舉着寫着俄國十二月黨人起義五位革命者名字的標語牌聚集在華沙地標城堡廣場,波蘭陸軍元帥奧斯特羅夫斯基在波蘭、俄羅斯的並排國旗以及‘為了你們和我的自由’的標語發表了戰爭動員演講。

與此同時,波蘭農民也紛紛開始拒絕服勞役,放下鋤頭拿起槍支自發加入起義軍隊。

同日,波蘭向歐洲各國駐波蘭大使發出外交通告,由於沙皇亞歷山大和尼古拉對波蘭主權的侵害,波蘭王國正式宣布脫離俄羅斯帝國獨立,新政府將會由前俄羅斯帝國大臣會議主席、外交大臣、波蘭親王恰爾托雷斯基領導。

而尼古拉一世對於波蘭獨立的回應並沒有出爾反爾,1月25日波蘭宣布獨立,2月5日俄羅斯的12萬平叛軍隊便在沙俄陸軍元帥扎巴爾坎斯基的領導下進入波蘭王國境內。

只不過沙俄的大軍並沒有像是預想中那樣迅捷而有力的完成對於波蘭的再征服,扎巴爾坎斯基在華沙近郊遭受當頭一棒,他們在格勞霍夫戰役中被人數劣勢的波蘭起義軍擊敗,並被起義軍一路趕到了布格河一線,而到了4月份俄軍內部又爆發了大規模霍亂與傷寒,戰鬥力嚴重受損。

直到6月份,沙俄軍隊才總算是緩過了勁兒,他們在奧斯特羅溫卡取得了對波蘭的第一次戰役性勝利。

但是沙皇尼古拉一世對於行動遲緩的扎巴爾坎斯基元帥的耐心顯然已經來到了極限,在又一次向華沙進攻的步伐受阻後,暴怒的沙皇終於忍不住發飆:“無論怎麼講,會戰兵力是十二萬對六萬,優勢在我。娘希匹!扎巴爾坎斯基無能,看來朕必須親自出山!”

然而,正當尼古拉一世摩拳擦掌準備御駕親征時,聖彼得堡天空一陣巨響,將星閃亮登場。

“陛下且慢,且看我略施小計,管教那波蘭人拱手來降!”

說話的人正是:成長於拿破崙戰爭炮火中的沙俄名將、曾攻入巴黎的凱旋之人、於第七第八次俄土戰爭中屢建奇功的奧斯曼土耳其剋星、按着波斯卡扎爾王朝腦袋揍的中東王者、高加索地區的征服者、和先皇亞歷山大一世並肩作戰的老兄弟、深得沙皇尼古拉一世信任的好大哥、埃里溫伯爵伊凡·費奧多羅維奇·帕斯凱維奇元帥。

得到了帕斯凱維奇元帥的有力保證後,尼古拉一世火速撤銷了扎巴爾坎斯基元帥的職務,改由帕斯凱維奇擔任平叛統帥。

而帕斯凱維奇剛一上任,便改變了扎巴爾坎斯基正面硬碰硬的粗暴打法,他狡猾的命令俄軍從接近普魯士邊界的位置渡過維斯瓦河,繞過波蘭人布下的正面防線直接由西方進攻華沙。

而這個時候,波蘭起義軍內部卻還在為了先前的戰敗四處分鍋,在萊索比基戰役戰敗的波蘭將領被全部逮捕並以叛國罪為由受到關押。

而在法院宣判這些將領無罪後,情緒激動的華沙市民直接衝進監獄對他們動了私刑並將其一一絞死。正在前線作戰的起義領袖克魯科維茨基不得不連夜趕回華沙安撫市民情緒,並下令逮捕了那些騷亂領袖。

而在波蘭人忙活完這一波以後,在帕斯凱維奇率領下的俄軍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華沙城下,經過兩天的激戰後,帕斯凱維奇終於可以心滿意足的向聖彼得堡傳信——陛下,我很榮幸的告知您,此刻華沙已經重新處於您的腳下。

大仲馬聽完了托馬斯·坎貝爾的介紹,這個法國胖子半張着嘴手裡端着茶,良久後才忍不住搖頭道:“外面打的熱鬧,裡面斗得更熱鬧,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換了四屆政府,這樣怎麼能搞得好革命呢?”

亞瑟聽到這話,瞥了他一眼道:“這話應該輪不到法國人說吧?君主立憲派、吉倫特派、雅各賓派、熱月黨人督政府,內部還有埃貝爾派、斐揚派、忿激派、平原派、山嶽派、無褲漢再混上保皇黨,畫家們的調色盤都沒有法國大革命的政治派別豐富,那時候的巴黎難道不比華沙熱鬧?”

如果是一年前,大仲馬聽到這話肯定早就要和亞瑟掐起來了,但是現在這個胖子的心態早就平復了不少。

大仲馬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那也比倫敦好,除了托利黨就是輝格黨,就這麼兩盤蘿卜,不列顛人都吃了幾百年了,難道還沒嘗膩么?”

亞瑟扭頭望向坎貝爾:“所以,坎貝爾先生,你所說的波蘭之友文學協會裡的成員,都是波蘭起義失敗後流亡到倫敦的政治人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