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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純粹一個擺爛狀態。

絲毫不在意街坊鄰居明裡暗裡罵他傻,也不打鐵了,只每天在鋪子里拿個小錘子敲敲打打,也不知在做些什麼。

別人只當他是被江氏傷透了心失去了生活的熱情。

頹廢了。

而江氏回了娘家,還是過了一段短暫的舒心日子的。

她手裡有銀子嘛。

還有這兩年靠着鐵匠偷偷攢下來的家底,別說那幾根銀簪子,就是那些做了都沒穿過幾次的衣裳鞋子,都足以讓江家嫂子去討好了。

她也心裡清楚。

你要是吧?

時不時漏一件兩件不喜歡的。

畢竟她如今帶着孩子回了娘家,娘家本就窮,還願意接納她,她已經很感動了。

十里八村就沒有這樣的。

若是捨棄幾樣不喜歡的物件換來清靜的生活,那很值得。

只是...

能別老是在她耳朵邊說讓她想辦法找鐵匠重歸於好嗎?

她沒辦法好不!

她不是沒找過。

雖說鐵匠長得粗獷不羈不是她心怡的內型,但老話說得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些天住在娘家到底是不如在自己過得舒心。

鐵匠一天除了吃飯都在前面鋪子。

後院就是她跟兒子們的天下。

虎子四兄弟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她想躺就躺,想坐就坐,想吃點什麼拿着籃子揣着銀子就出門,半點不用顧忌。

在娘家就不行了。

一句話概括,完全沒有私人空間。

沒有秘密。

不管做什麼都好像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一樣。

煩得很。

她當然想回去。

特別想。

就好比寄人籬下能有自己家裡住得舒服?

奈何鐵匠油鹽不進。

任是她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肯鬆口,她都退了一大步,甚至都說出可以把兒子們不帶過來的話,她願意好好過日子,並許諾給鐵匠生個香火出來,鐵匠...

鐵匠的腦子就是鐵做的!

他不要香火!

江氏這兩年多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回去的路上把鐵匠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結果,回到家,就發現虎子被打了。

雙胞胎臉上也有血痕。

她大嫂還假惺惺的說都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不妨事。

晚上給老四洗澡。

老四的腰上一圈青紫,偏他人小,說又說不清楚。

氣得江氏直冒眼淚。

心裡把娘家人也記上了。

這都是千年的狐狸,誰還看不出誰使的聊齋啊。

江大嫂又不是傻子。

見回到娘家的姑子給她擺臉色,很是陰陽怪氣了一番。

幾個侄子侄女問她要東西也多了起來。

她沒給。

皮笑肉不笑的打發了他們。

當天晚上江母就找了她,問她有什麼打算。

她早有意料。

被休的姑娘回到娘家,遲早的事。

可她不甘心。

她長得多好看啊,在城裡養了兩年,養尊處優,吃得又好,心情自在舒適,比起在娘家在周家時都要好,唯一,是她嫁過兩次了,還有四個兒子,三嫁的話能找到什麼好人家。

哪個沒成過親的小夥子願意找這樣的。

換做她,虎子要是娶個能當娘的女人當媳婦,她得打斷他的腿!

說不定還要養繼子繼女帶跟她一個銅板關係都沒有的孫子孫女。

越想越可怕,越覺得鐵匠家好。

越後悔。

她當初怎麼就把這張長期飯票給弄丟了嘛!

蠢!

低着頭,「娘是要趕我走嗎?」

江母:「...」

我是這個意思不是很正常。

「家裡屋子不寬敞,你侄子們也到了快說親的年紀,被休的姑姑拖家帶口的住在娘家,這怎麼都說不過去,別人聽到了只會覺得我們江家沒規矩,你侄子侄女的親事也不好說,依我看啊,那鐵匠要是不願意回頭,你就再找個人嫁了,這女人啊,總歸要有個頂事的。」

江氏垂眸,「我這樣的,還能找個什麼樣的人...」

「找還是能找到的。」但要找個鐵匠那樣的,可能性不大,「你眼界不要那麼高,瞧着還成的就行,總不能你一輩子住在娘家吧,我就是同意,你哥你嫂子你姐姐妹妹的能同意?娘家已經把你養大了,沒聽說誰家姑娘還要娘家養老的。關鍵,也養不起啊,誰養得起,虎子幾個逐年大了,也要成親生子。」

古往今來就沒有外孫在外祖家成家的。

當然,不講規矩的大戶人家除外。

江氏咬着嘴唇。

話是這麼說,可,可她就是不甘心。

憑什麼要她將就!

她不想將就。

她今年才三十齣頭,要忍好幾十年,她忍不了。

「娘放心,我不會一直住在娘家的,不給讓你跟爹為難,我跟鐵匠一直相處得很好,他只是太生氣了,只要他氣消了,一定會來接我的。」

江母還能說什麼呢。

她想拿根針戳醒這還在做白日夢的閨女。

板著臉道,「你就再住幾天。」又道,「去年家裡收成不好,糧食本就不夠吃,你又回來,添了幾張嘴,能不能接上還不知道,回頭你把吃飯的銀子給我,我也好給家裡一個交代。」

江氏:「...」

就好氣。

還得憋着。

等江母出去,她在柜子里摸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抓了一把銅板出去。

這就像是一個開始。

江家開始變着法兒的問她要銀子。

她不給就陰陽。

幾個孩子日子也不好過,天天臉上都有傷。

原本還寄希望外祖家能讓他們讀書,現在別說讀書,就是吃飯多喝了一口湯都要被說。

江氏憋着一口氣又去找了宋時。

她這次態度十分誠懇。

認真的道歉。

並保證再不會犯。

也不要求一定要讓他供虎子幾個讀書了。

但郎心似鐵。

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在一個坑裡陷死了,再踏進去,那不是蠢嗎。

複合是不可能複合的。

不過,看在以往夫妻情分上,他還是友好的建議江氏搬出來。

「你住在娘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是能找人再嫁,那自然好,若不能,還是搬出去,自己能當家作主還不用看人臉色,等過幾年幾個孩子陸續成親,你可就享福了。」

江氏有些心虛,眼神飄忽不定,「我一個婦道人家,又帶着幾個孩子,怎麼搬,搬去哪?」

宋時就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她,「那是周家的種,你還想搬到哪,周家再絕情,明面上也會照應一下你們,總比在個陌生的地方被人算計了強。」

江氏:「...」

她打心底抗拒。

當初周老三摔死,她一夜之間看清婆家真面目,打嫁到鐵匠家,她就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周家,一定要讓兒子們出人頭地,讓周家後悔那時那麼對她。

後悔去吧!

結果,這才過了多久...

之前發的毒誓下的狠話還猶在耳邊。

臉打得啪啪響。

周家還不知要怎麼嘲諷她呢,尤其是她那幾個不省油的妯里。

一想就覺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