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姆大師激動的說不話來。

而他身後的一位女性學者，則是面色嚴肅，微微張口，糾正了瑞姆口中的錯誤發音。

“瑞姆大師，不是他。”女性學者的話語之中，帶着難以描述的厚重感，“是祂！”

在蛇人的語言和文字之中，他和祂的寫法和讀音，是不一樣的。在神話傳說裡面，只有創造一切的神靈，才會被稱為‘祂’。

祂，獨屬於神靈的第三人稱代詞。

“神！”

“是神！”

“是創造萬物的神！”

“是我們的一切！”

“祂在無盡的海洋上，創造了方形的陸地，並且扔出了兩個圓圈，形成了我們的太陽和月亮。”

“祂創造了白天和黑夜。”

“祂留下的痕迹，成了黃昏，劃分了時間的刻度。”

“祂用泥巴捏出我們蛇人、猿人、狼人這些凡人。”

“祂派遣自己的孩子樹人們，將自然樹木的種子，播種到了大地的每一處，讓我們凡人有了最初的食物和棲息地！”

“噢，偉大的，無所不能的神。”

另一個中年學者，則發出如同詠嘆調的感嘆。

許多軍團士兵，看向那個高高在上的神聖光團，也露出膜拜之色。要不是現在還在險峻的山路上，這群蛇人會直接下跪祈禱神靈的祝福和恩賜。

已經激動的站不起身的瑞姆大師，在兒子和諸多士兵的攙扶下，逐漸向半山腰上靠近。

山上的寒風吹拂着他們的面容，刺骨而又冰冷。

但他們渾然不覺，只是向著那偉大神靈走去。

而這個時候，那團神聖的太陽則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終於，瑞姆大師等二十幾人，來到了神靈跟前十米不到的位置。

“神！”

“我們這群徘徊在生死之間的凡人。”

“終於在此時此刻，見到了您的存在。”

他們看着不遠處的神聖光團，高舉着自己的雙手，那一雙雙豎瞳之中，充斥着狂熱、好奇、以及崇拜。

或許，還夾雜着別的什麼東西。

然後，這個在蛇人眼中是神靈的‘小太陽’開口了。

不過並非是用蛇人的語言來進行說話的。

而是一種精神上的共振。

祂說道：“我，不是神。”

神與蛇人們的第一句話。

就否認了祂是神。

祂不是祂，而是他。

他看着下方的蛇人們，微微一笑，打着招呼：“你們好呀，新生的智慧生命們。”

盧亞第二句話，就是伸手打招呼。

無數年以前，他與那些最初的植物生命們，也是這麼尬聊的。

然而，情況又與當年出現了差別。

就是這麼一個非常簡單的友好舉動，導致異變發生了。

原本在蛇人的視野里，神只是一團模糊不清的神聖太陽，只是在其伸出略帶實質的手臂之時，光團出現了其他的東西。

很顯然，這條略帶實體的手臂，落在蛇人們的眼裡，並非是宛若凡人的手臂。

而是一條無限延長，無與倫比的真理之柱。

真理之柱通天徹地，上邊鏈接着無垠天空，下邊鏈接着深不見底的地底。

上面記載和描繪着世間所有的奧秘和真理，任何蛇人學者夢寐以求的玄妙知識，在這上面都不過只是點滴一角。就算是蛇人文明的悠久歷史，在這條真理之柱上面，也不過是一點淺淺的白印，甚至差點連印記都留不下來。

宇宙的規則從這裡誕生，然後從這裡流淌，環繞了整個宇宙虛空，再重新回到了這條位於時間之外的真理之柱上面。

邏輯，非邏輯。

真理，悖論。

秩序，混亂。

生，死。

所有的一切，矛盾的和不矛盾的事物，都在這條真理之柱顯現。

和其他蛇人一樣，瑞姆大師的雙眼，早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炸掉了。

但是那雙空洞的眼眶裡，卻開始浮現出兩輪慘白的太陽。

所有蛇人的眼球都已徹底消融，那一雙雙空洞的眼眶裡，只剩下兩輪白色的太陽。

“啊......無盡的知識，真理的大門毫無保留的向我敞開着。”瑞姆大師感嘆着，其他蛇人也在感嘆着，“我看到了宇宙的起源，我看到了蛇人的文明，在洶湧流淌的時間河流裡面，僅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

“太美了，這就是虛空。”

“我，就是虛空。”

蛇人們的理智在飛速消退，直到降為負數，他們呢喃着，隨後則是語無倫次了起來。

在最後的最後……

他們瘋了。

這是凡人不能承受的知識，這是凡人所不能觀察的事物。

這也是蛇人的大腦里，無法記載的真理。

不可名狀，無法揣摩。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不論是充滿智慧的蛇人大師，還是懵懂不堪的蛇人士兵，在此時此刻，他們的結果並無任何區別。

面對記載和描述無盡知識的真理之柱，任何的凡物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腦死亡，靈魂湮滅。

然後血肉之軀的屍體，在真理之柱的影響下，化作只有本能的瘋狂怪物。

在這一刻，這二十幾個蛇人，已經徹底死亡了。

他們曾經夢寐以求的知識和真理，在這一刻殺死了他們的靈魂，污染了他們遺留在物質世界的屍體殘骸。

那些蛇人的眼眶裡，慘白的太陽猛然熄滅。

然後在那些殘骸上邊，一層層人首蛇身的蛇皮，被輕而易舉的撕碎，然後無數的陰影在其中開始匯聚，化作一團團不規則的奇異怪物。

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

光芒越是璀璨的角落，陰影就愈發深邃。

在神聖的光團照耀下，這些不規則的蠕動陰影們，愈發龐大和扭曲了起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

盧亞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也是下意識的收回了手臂。

他僅僅只是想伸出手臂，打個友好的招呼罷了。

但不過短短的瞬間，這群蛇妖們在他的面前陷入了瘋狂，然後精神湮滅，直接化作了這一團團扭曲的陰影怪物。

“就好像......就好像在亞空間里，見到的那些怪物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

即使是至高的造物主，在這一刻也有些摸不清頭腦。

畢竟盧亞，只是空具造物之力，本身並非是全知全能。

他對這一幕感到了陌生和困惑。

因為之前降臨地球上的時候，盧亞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要知道，他以前接觸德魯伊的時候，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或者德魯伊奴隸，在看見他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出現炸體身亡，然後變成怪物的場景啊！

還有後邊才誕生的原始動物，就算觀察到他了，也一樣沒有出現什麼異變的。

但為什麼......

這些明顯具備智慧的新生種族，在他伸出手臂的時候，會變成如今這般恐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