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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首領一走,氣氛立時有些不一樣了。

胡明呼出一口氣,坐姿都鬆了松。

李妍看着他笑,“胡大哥,你很畏懼羅首領。”

“羅首領整日裡面無表情,沉着一張臉,跟個怒目金鋼似的,誰會不懼啊。”

胡明憨憨一笑,其實羅首領韓起屍體來,眼都不眨一下,這才是最最可怕的。

李妍為他正名,“其實羅首領看着嚇人,私下裡,很好相與的。”

里正心道,那也是因為對着你好嘛。

面對別人時,羅首領那還不算可怕,那他真找不出可怕的人了。

“小神醫,你和羅首領很熟嗎?”胡明問。

“還算相熟吧。”

李妍笑笑,“一起做過些事。”

里正聽得眉毛亂跳。

腦海里不由而同浮出李妍笑眯眯一聲令下,羅首領他們,大開殺戒備,殺人埋屍的場景。

而那些被剖腸砍肚的,正是他們柳亭村的村民。

里正的臉剎時比紙還白,額頭得冷汗都冒出來。

李妍驚訝一聲,“里正爺爺,你怎麼了?怎麼臉一下這麼白。”

你還問我,我給你嚇的呀。

里正低着頭,抹了抹額頭的虛汗,聲音裡帶了絲悲涼,“剛剛想起了後山上的那些屍首,一時悲傷,有些沒緩過來。”

“明明幾日前還和我們一起說笑的,如今卻是天人永隔,永不能相見了。”

胡明聽着眼裡也有了淚。

這裡有與他們朝夕共處的父母兄弟、妻兒姐妹,也有一起長大的玩伴和朋友,就這樣說沒就沒了。

場面一下子變得悲戚起來。

兩大老大夫也沒有胃口吃肉了。

就連最愛說話的姚十三,也一聲不吭。

李妍柔聲安慰他們,“里正爺爺,胡明大哥,逝者已矣,您和村民們要保重好自己,只有你們好好的,地底下的人才會欣慰、高興。”

里正和胡明,無聲地點點頭。

“世道艱難,活着不易啊。”

王大夫老唏噓一聲,見氣氛沉沉,不由道,“人生在世,首要的是開心,與其為過去傷感,不如一起把酒顏歡如何?”

“好呀,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理應如此。”

“酒來”姚十三喊了一聲。

也不知是誰聽到了,遣了伙房的人給他們這裡搬了好幾壇酒過來。

姚十三拎起酒罈,仰首,一飲而盡,他伸手抹了把被酒沾濕的脖子,“痛快,人生當如此,才不枉快活一場。”

少年的眼中奕奕生輝,耀眼奪目。

這樣的姚十三,才是前世他喝醉了酒,時時都會想起的自己。

那個一杯濁酒,仗劍行走江湖的遊俠兒啊。

李妍彎唇看着他。

其實這樣肆意鮮活的姚十三,李妍是陌生中的。

和她記憶中那個鬱郁不振、死氣沉沉的姚十三,更像是兩個人。

眼前的姚十三,有血有肉,鮮亮快活!

這才是少年該有的模樣。

而不是像前世,被李明珠用道義困在了東平伯府,蔫了叭嘰的,像是一株枯萎的小草。

最終,他活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模樣。

李妍回過神,給里正和胡明各倒了一杯酒,里正接過,喝了好大一口,藉著酒意,猶猶豫豫地試探,“小神醫,我從村民口中聽說古爺對您不敬,你懲戒了他。”

李妍揚了揚眉,不吭聲。

里正一臉訕然,又喝了口酒,說道,“古爺平時在村裡囂張跋扈,魚肉村民,是應該有人教訓教訓他,讓他長長記性。”

李妍依舊不語,笑盈盈地看着他。

里正看着少女的笑臉,對接下來要說的話難免心虛,姿態放得更低,“不過您看,這也老半天了,您人也打了,氣也出了,是不是能給他解解毒,饒過他一命。”

李妍呵了一聲,“我來柳亭村是為了救人命,又不是來取人性命,我要他的命作甚。”

“這麼說小神醫答應給他解毒了?”

里正面露驚喜,誇讚道,“小神醫是真是菩薩心腸,難怪人人稱道。”

“我答應給他解毒。”

李妍沒拂他的意,眼神卻是泛着冷,“不過像他這樣的惡人,你若是輕易饒過他,就是害了他。”

里正神色一變。

李妍無視他的不快,說道,“不過短短半日,還不足矣讓他長了記性,至少也得過了這一夜,里正大人你覺得呢?”

里正囁嚅着唇,訥訥不敢言。

最後從牙縫裡艱難的擠出一句,“全憑小神醫安排。”

李妍看着他笑笑。

兩個人說話時,無人開口說話,姚十三和胡明都覺得李妍說得沒錯,古爺這樣的人,不好好教訓以後只會無法無天。

兩個老大夫更不用說了,敢欺負到小丫頭頭上,他們不暗中給他下點葯,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仁慈,指望着為他說幾句好話,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可還指着小丫頭教他們毒術呢。

兩個老大夫見里正面色不對,覺得柳亭村這位里正不太知情識趣,為了一個古爺,何至於此。

這全村人的命還指着丫頭救呢,眼下做甚惹小姑娘不高興呢。

里正和胡明走後,姚十三去拿酒。

王老大夫趁着他走開,拉了拉李妍的衣袖,壓低小聲道,”你覺不覺得剛剛里正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李妍垂眸,回想之前里正的舉止,“是太不對勁了,剛剛他說謊了,或許死了這麼多村民他是很悲痛,但他神色不對絕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王大夫眯了眯眼,“我覺得他好似有些袒護那個古爺,他剛剛看起來太緊張了。”

陳老大夫也道,“原來不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他有問題啊。“

“剛剛里正為古六求情,以里正的身份來看,一切合情合理。但我總覺得哪裡怪異,之前他做事還算有點章法和條理,在對待古六的事上確實有些糊塗。”

“你們二個老的,一個小的,嘀嘀咕咕說什麼話呢?“姚十三拎了個酒罈子回來,湊到他們身邊說道。

“姚十三,你走路沒有聲音的嗎?嚇我一大跳。“王老大夫朝他吹鬍子瞪眼。

“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姚十三道,“老頭兒,你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