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傻了,公子眼瞎了嗎?
這種事也能輕易應下。
李小姐會看病,母豬都能上天了。
“公子。”他不由大叫一聲,連連擺手。
示意他病急也不能亂投醫,況且老夫人的病是需要長期調理的,並不急於一時。
少年輕飄飄掃了他一眼,小七喉嚨一卡,到嘴的話被他咽了下去。
金桔一見事成,轉身便開開心心去給他們泡茶了。
李妍則領着人在堂前坐了下來。
藥鋪堂前布置極其簡單,除了葯櫃和放葯的壁櫥外。
屋子裡就放了幾把供病患休憩用的座椅。
此刻,兩人隔着一張茶几,並排而坐。
女的嬌俏,男的俊朗,真真是一對壁人。
明明是美好的畫面,小七卻看的心中發慌。
在他忐忑不安之際,金桔拎着茶壺過來了。
小丫頭動作還挺快,端茶倒水,頓時室內茶香四溢。
“家裡也無好茶招待公子的。”
李妍指了指几上的茶盅,“這是我去歲時自山林採得,雖是鄉野粗茶,口味卻還甚可。公子若不嫌棄,當可一嘗?”
說著,將茶盅遞了過來。
少女看着他目光切切,笑意盎然。
顧玄不由想到祖母跟前養着的那隻“小捲毛”。
這小花貓,平日里傲氣的很,見誰都沒好臉色,就喜歡衝著他搖尾巴。
小東西要討他歡心時,可不就跟眼前的小姑娘如出一轍。
小七對自家公子的濾鏡碎了滿滿一地。
覺得眼前的公子再也不是那個白壁無瑕的公子......
顧玄出自名門,家裡人吃穿用度都其講究。
規矩也重,陌生人遞過來的東西,他尋常是不會碰的。
今日不知怎麼,迎上小姑娘期待的眼神。
心底驀地一軟,到底還是將茶盅接了過來。
心想,一茶杯而已,為她破次例,便罷了。
在李妍遞茶盅時,小七心道要完。
從公子一進門,李小姐就一直盯着公子的帷帽。
他就覺得少女動機不純。
果然,狐狸尾巴這就露出來了。
現在藉著喝茶哄着他家公子摘了帷帽,稍後是不是藉機和他家公子互通姓名了。
要是再進一步呢?
藉著行醫之便,怕不是要以身相許。
這廂小七擔心的要死,那邊顧玄遂了小姑娘的心愿,在喝茶時自然而然將那帷帽摘了。
少女眨着黑鴉鴉的雙眼看着少年。
小七觀她的眼神,也太過份了點吧。
雖說他家公子長相賽過神仙,可真不至於。
小七寒毛倒豎,滿懷戒備地盯着她。
李妍則忽略了小護衛如臨大敵的神色。
見着顧玄時遭受到的衝擊,讓她啞然失聲。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氣,贊道,“見君方知真絕色,平生所見皆枉然。”
少年人眉目清俊,氣質清雅。
如崑山片玉,又如青松落色。
凈如蓮,仙如鶴。
美好的猶如一幅行走的山水畫。
山川、白霧、碧水,綠湖彷彿全都籠在了他的眉眼之間。
李妍看看自己身上的道袍,嘆了口氣。
穿着同色的衣裳,人家是仙氣飄飄。
自己怎麼看就是一個鄉野村姑。
人與人的差距委實太大了些。
也難怪他之前一直戴着帷帽,這樣的容貌委實不便顯露人前。
在李妍心思顧轉間,顧玄口裡的茶險些沒被嗆住,清冷的面容險些維繫不住。
他自小容貌出眾,見慣了各色女孩子主動向他示好。
可像少女這般直白當真絕無僅有。
顧玄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只好朝她笑了笑。
這一笑,如曇花一現,流星閃爍。
金桔恍了恍神,這是什麼神仙啊。
怎麼可以笑得這麼美。
之前她覺得蘇大公子已是難得一見的俊俏郎君了。
可和眼前的公子一比,只能說聲抱歉,恕她眼拙了。
這一回,費盡心機也要將小神仙留下了。
費點糧就費點糧吧,她省得點吃,還是能勻出來的。
再不濟,縣令大人那還有兩千兩黃金欠着呢,總能養上一時吧。
如此出色的郎君,萬萬不能怠慢了,得細細嬌養才好。
金桔心底和蘇家大公子再道了聲歉,將與小姐良配的人選默默從蘇大公子換成眼前這位小神仙。
只盼着小姐能好好發揮,今日直接將人拿下了。
這樣的絕色宜早,不宜晚。
等人走了,那就追悔莫及了。
金桔滿腦子胡思亂想,停都停不下來。
小七對於主僕二人痴迷的眼神見怪不怪,他微微昂頭。
他家公子的風姿誰人不知。
京中那些女孩子為了一窺公子真容。
費盡心機,都無法得逞。
李妍何德何能.......
得公子如此厚待。
兩個人不僅坐在一起喝茶閑話家常,公子那麼清冷自持的人,還笑了。
他數着呢。
三回。
短短時辰,公子今日竟對着她笑了三回。
這在小七看來,簡單就是奇蹟了。
要知道就是在府中,公子一年也難得笑上幾回。
不妙啊。
少女誇讚的話沽沽的還在往外冒。
小七,“......”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金桔眼裡冒星星,小姐厲害啊!
心裡鼓燥個不停,小姐,繼續誇,不要停。
李妍不負小丫頭所望,如同枝頭的百靈鳥,嘰嘰又喳喳。
腦海里搜颳了一通好話,誇的人應接不暇、目瞪口呆。
“公子,有人和你說過,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嗎?”難得她收了口,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顧玄,“.......”
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調戲了。
那些人離他三尺,只他一個眼神,便不敢越界,無人像她如此地放肆。
顧玄的目光略過她的眉眼,淡淡搖頭。
李妍哦了一聲,一本正經勸道,“不過,公子可不能多笑哦?”
顧玄挑眉,“為何?”
“亂花迷人眼啊。”
顧玄的眉眼狹長,不笑時看着恬淡寡慾,清冷色純,令人着迷。
他這一笑,眼裡仿若含了春水,旁人怕是要醉死其中,不知今昔何朝了。
顧玄,“.......”
說他是亂花也就罷了。
還說他迷人眼。
少女說的話,他明明應該感覺到厭惡的,可少女眼神清明,態度無比真摯。
她說他好看,便是因為他真的好看。
這跟她誇花美水清是一樣的道理。
如此赤誠,他發現自己竟然絲毫厭惡不起來。
“姑娘玩笑了。”他說道。
“小女從不妄言。”李妍難得正色。
她是這樣的認真,清亮的眉眼俱是真心。
這一刻,顧玄的心緒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