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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對着她含情脈脈的目光此刻蕩然無存,如今的他兇狠如猛獸,恨不能一口將她吞下肚去。

寶珠上前質問他,“何郎,當著眾人的面,你敢發誓,你我之間當真素無往來?”

“休再胡言,你我二人絕無往來。”何秀才郎心如鐵,神色冷漠,言語間將兩人的關係撇得乾乾淨淨。

最後一絲情份被他輕手撕毀,寶珠聽後淚如泉湧。

這就是她半輩子要跟隨的良人啊,他怎能狠心至此。

“寶珠,事到如今,你還要執迷不悟嗎?“少女的話如一把鈍刀,刀刀割在寶珠心頭。

”沒事時他那些山盟海誓,甜言蜜語吹得天花亂墜。出了事,為了自己的安危,他翻臉無情,將所有的罪責推到你的身上。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無情無義之徒,當真值得你用命維護?”

少女的聲音無孔不入,寶珠避無可避,崩潰大哭。

“老實交代吧,或許青天大老爺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還能減輕你的刑罰。”

周縣令面色木然,撇撇嘴,一拍驚堂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寶珠看着地上的男人眼露掙扎。

她對何秀才真的是付出過真心的。

她加害李妍,多半原因也是為了他。

何秀才還承諾過,等銀子到手後,他就會帶着她遠走高飛,還細細勾勒過倆個人美好的未來。

說他日後在學業上再努力努力,等考中了進士,有了一官半職,就迎娶她過門,等她當上官家太太后,不但進出有人伺候,下半輩子還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就是被何秀才的甜言蜜語迷了心竅,這才起了不該有的貪念。

可事實呢,這些承諾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她自認為的那些美好回憶也被他砸的稀巴碎。

這樣的人,當真值得她依靠,並為之付出所有嗎?

李妍覺得差不多了,看着寶珠言詞犀利,“若你一味包庇,那麼受罪的只是你自己,何秀才不僅不會領情,說不定到時刑滿出獄,又是左擁右抱,嬌人在懷。你呢?在獄中牢底都得坐穿,等你重見天日出來,到時已垂垂老矣。一個年老色衰的婦人,你拿什麼和別的小姑娘爭!到時何秀才就算眼瞎也不會選你。”

“明明下毒之事是何秀才挑唆的你,你就甘心擔下所有罪責?“

”寶珠啊寶珠可別再傻傻被騙了,若非對你無情,何秀才斷然不會在公堂上當作與你不識,這樣冷血無情之人,你對他再有情又有何用?”

前世寶珠被其哄騙,暗中不知給他偷拿了多少金銀。

最後,何秀才得了銀子還不是翻臉無情,拋棄了寶珠,娶了自家表妹。

寶珠受他要挾,有苦難言。

最終東平伯過來尋李妍時,寶珠也跟着她灰溜溜地去了上京。

這一世何秀才什麼都沒得到,指望着寶珠為他脫罪才有一番說詞。

說何秀才會等她,簡直痴人說夢,可笑至極!

李妍的話輕易便擊垮了寶珠最後一道防線。

是呀,指認何秀才她才可以活命,不說她就死路一條。

憑什麼兩個人犯下的事,要讓她一個人受罪。

他既無情,也別怪她無義。

寶珠抹了淚,眼裡閃過決絕,“我招。”

何秀才眼見形勢不對,大喊大叫:“寶珠,你休聽那妖女挑唆,她要害我。”

寶珠冷聲道,“你不做虧心事,誰還能害你。”

眼見寶珠無動於衷,何秀才慌了。

他語無倫次,匍匐過去,抓住寶珠的褲腿,苦苦哀求,“寶珠,寶珠,只要你乖乖認罪,我會等你的,我會等你的,明年秋闈我一定能考中進士,到時做了大官,我會為你翻案,我一定會替你申冤的,寶珠,你定要信我。”

四周的群眾嘖嘖幾聲,譏諷道,“不是素不相識嗎?寶珠寶珠的叫的可真親熱?”

“自己有沒有命在都成問題,還給人畫大餅呢,臉可真大。”

“就是為了活命,不要臉唄。”

“他當別人眼瞎耳聾,當縣令大人是擺設,有沒有罪都是他自己一個人說了算。”

此時寶珠心意已定,決然道,“大人,我屋子橫樑上有本書簿,裡面詳細記錄了這三個月來何秀才出入各家藥鋪的詳細記錄,毒藥是他買來給我的。大人派人一查,便可知曉真假。”

周畢當即喊道,“來人,拿物證。”

“大人,我是拿了些葯給寶珠,可我真的沒指使她害人哪。寶珠今日在茶里下毒,也是她自作主張,我完全不知情。大人,我冤枉啊。”死到臨頭,何秀才猶在抵賴。

圍觀的百姓眼神輕蔑,“你買了毒藥,唆使人下毒,不是害人,又是什麼?”

眼見大勢已去,何秀才自知無望,不知哪來的力氣,瘋了般沖向李妍,“李妍,你這個妖女,都是你,我要殺了你。”

此時的何秀才早已是強弩之末。

李妍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

她抬腳一踢,何秀才就像散了骨架似的軟倒在了地上。

李妍,“.....“

這麼沒用,真的驚到她了。

金桔趁機上前,不忘狠狠補了一腳。

“去死吧,狗東西。”

狗東西要害小姐,她早就想這麼幹了。

圍觀群眾就當眼瞎,不上去踢上兩腳,都是他們善良。

周畢能說什麼,何秀才謀財害命,小姑娘踢上幾腳出出氣又怎麼了。

踢吧,權當他眼瞎。

何秀才攤在地上如同一團爛泥。

“何秀才,這世便罷了,一副軟叭叭的骨頭,別不自量力。”

李妍俯視着腳下的“爛泥”,目光輕蔑,“下一世你若還能投胎做人,練好了本事,再來找我尋仇不遲。不過你記住,多行不義必自斃。

何秀才氣得吐血,瞪着少女目眥欲裂,“李妍,你這個妖女,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李妍懶得理他,看向周畢,示意他,案子審得差不多了,是不是也該讓狗東西閉嘴了。

周畢會意,咳了一聲道,“將人犯押下堂去。”

他暗中嘖了一聲,心想自己這個縣老爺在少女面前妥妥就是一工具人。

今日這案子一出。

得,明日坊間他青天大老爺的名聲又將傳遍了。

介時和郡的百姓又該對他歌功頌德了。

周畢看了堂前的少女一眼,總覺得這一次,自己又被小姑娘套路了。

衙役上前拿布團塞了何秀才的嘴巴,將人拖了下去。

張三很快就將寶珠口中的藥鋪名錄拿了過來,寶珠伏首認罪,簽了字畫了押,也當堂下了獄。

之後,衙門裡有程序要走。

犯人招供後,供詞和卷宗要上交刑部,由刑部核實之後,再給出判決。

走完程序,該怎麼判就怎麼判,不過那都是周畢該操心的事,與李妍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