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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蠻子也沒有閑着,在院子里燒着幾個小爐子,上面放着藥罐,幫着孤苦無依的人煎藥送葯。

總歸葯廬這邊,所有的人都是忙碌的。

風雪直到夜裡才停下來。

看一眼瓦片上將近小腿厚的積雪,蘇沫兒有些擔心,破廟這邊的建築都是比較老舊的。

雪花的重量若是超載了……塌陷了,怕是會很複雜。

夜裡,怕是還會生事兒。

風雪夜註定不會安穩。

夜裡躺在地上睡着的蘇沫兒被一道道驚呼聲嚇醒。

睜開眼睛,發現蘇渠山從屋子裡跑了出去。

周氏臉上帶着複雜類似歡喜的神色。

“發生什麼了?”

“有官差來了,說是安置咱們的。”

周氏說著話,臉上的肌肉因為太過於激動抽搐起來。

蘇沫兒起身往外走去。

破廟的院子里燈火通明的。

在院子里站着將近百號的官差。

官差手裡提着制式刀具,列成一排站在院子里。

為首的人正在跟霍梟溝通。

霍梟臉上帶着笑。

似乎談的還不錯的樣子。

蘇沫兒站在外面,聽不見裡面說些什麼,但是……靠近一些的人臉上都露出喜悅的表情。

這真的是朝廷安置的人。

蘇沫兒等了好一會兒。

瞧見霍梟從人群里走出來。

找準時間問了一句:“裡面是什麼情況,怎麼會有官差?”

“去收拾一下行李,咱們要搬走了!”

“哦。”

蘇沫兒應了一聲,見霍梟還有其他的事兒忙碌,就沒有繼續杵在這裡,從人群里找到蘇渠山拉着蘇渠山、蘇柒往柴房走去。

朝廷下來安置的人,這麼多人,得有房子得有衣服得有糧食,林林總總的花銷可不小。

而且……

安置在哪兒呢。

怕是要跟別的村子合并。

不然……從破廟這裡離開了,要住在哪兒呢。

總不能在大街上睡覺吧!

這些問題若是不能解決,怕是還得消耗一些人口。

“看什麼熱鬧,趕緊的把咱們的東西都是收拾起來,若是朝廷發現來的救濟糧不夠用,咱們的日子還得指望這些。”

蘇沫兒說著話,手也沒有閑着將鍋灶上的大鐵鍋從灶台咋了下來。

破舊的瓦罐往蘇柒手裡一塞:“這個交給你,裡面裝着一些板栗跟魔芋,抱好了。”

“哦。”

蘇柒這會兒聽話的很。

蘇沫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周氏站在一邊兒,瞅着蘇沫兒忙碌,將柴房裡能用的東西都打包好,蘇沫兒看一眼蘇渠山,往蘇渠山身上掛了一個大號的包袱:“您是一家之主就多承擔一點兒。”

用人的時候,蘇沫兒才不會跟蘇渠山講究。

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好,蘇沫兒就往葯廬走去。

這邊兒難民都遷走了。

李大夫呢……

是去京城給那位攝政王繼續看病,還是跟着難民去新的居住場地。

推開藥廬的門,裡面是空蕩蕩的,鐵蠻子沒有了,李大夫也沒有了。藥材也有些亂,剩下的不多。

“李大夫,鐵蠻子。”

蘇沫兒開口喊了兩句,奈何並沒有人應答。

撩開帘子看一眼裡面空蕩蕩的床板,好嘛,被褥都沒了。

被人擄走的想法不過是一閃而過,鐵蠻子那一身的功夫可不是唬人的,有鐵蠻子在,誰能無聲無息的將這裡搬空呢。

那麼,這裡空蕩蕩的原因只有一個了,李大夫鐵蠻子主動離開的。

蘇沫兒在葯廬站了一回兒,嘴角露出苦笑,李大夫已經走了呢,連說都不說一聲就走了,真是……

沒義氣。

在心裡腹誹一句。

蘇沫兒看一眼剩餘不多的藥材,想了想跑回柴房拿了一個布袋子,把剩餘的葯給裝走了,身上帶着這些藥材,心裡也有些安慰,最起來若是在遷走的路上生病了還能搶救一下。

自從跟李大夫學了藥材炮製之後,蘇沫兒就有些看不上之前自己從山上挖下來只經過晾曬處理的藥材了,藥草里的藥性都沒有很好的保存下來。

把生下的東西洗劫一空,蘇沫兒轉身往柴房走去。

等待離開的時間。

清晨第一縷陽光亮起來。

官差發話,所有人往南走上近乎三百里的路,到了那邊會把流民分成三批,分別安置在三個村子裡。

雪後的路並不好走。

有些人身上的鞋子都被雪踏濕,腳趾凍得發癢,依舊不能停下來。

官差身上也有任務。

一個月之內必須得回京城交差去。

這種事兒本來就存在折損。

路上若是有人走不動,他們也不會勉強,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如果真的停在路上,怕是到了晚上得喂野狼。

白日里趕路,晚上尋地方過夜。

這麼連續走了三天,即使蘇渠山都有些扛不住。

蘇柒呢,往地上一趟也不想動彈了。

這年頭趕路只能靠雙腿。

還真是折磨……

蘇沫兒看着周遭的人,霍梟跟官差已經湊到一起烤火喝酒,擺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霍梟這個人,果然是不論在身情況下都不會吃虧的。

官差都烤火了,那自己這些人如果也烤火,應該不會被為難的。

蘇沫兒嘆一口氣,伸手在蘇渠山肩膀上戳了戳:“去撿些乾柴過來,咱們也得烤火了,不然今晚上怕是要熬不住了。”

“哦.。”

蘇渠山僵硬的點點頭。站起身子往附近的樹邊兒走去。

從地上撿了一些帶着冰碴子的木柴。

撿的多了,抱着走到蘇沫兒身邊。

蘇沫兒看一眼蘇渠山凍得跟蘿卜頭一樣的手指,視線落在周氏身上說道:“我身上帶着針線,你縫幾雙手套,給爹還有小柒帶手上。”

蘇沫兒將手套詳細的樣子給周氏解說一下。

周氏點點頭。

這樣的手套,一個時辰就能搞完一雙。

木柴上帶着冰碴子不好點燃,蘇沫兒親自翻開一層落葉,從底層抽出一些乾燥的樹葉,先把樹葉點着,慢慢的引燃火柴堆。

官差發現蘇沫兒這邊燃氣火堆。

並沒有開口呵斥。

流民活的人數多了,對他們也好,如果這一路上折損太多,回到京城也不好交差。

蘇沫兒發現官差沒有管這些。

心情好了很多,讓周氏蘇渠山幾個人把腳上的鞋子放在火上烤着。

烤乾了明天好走路。

還把身上為數不多的凍瘡膏拿出來,讓蘇柒往手臉耳朵上擦了一點兒,剩下的交給蘇渠山擦腳。

蘇渠山是個大汗腳。

走路裡面出汗,外面又雪花,鞋子濕的最快了。

若是不擦點兒藥膏,晚上凍傷癢起來怕是一晚上睡不着。

其他人……

蘇沫兒就沒有管了。

凍瘡膏是李大夫配置的,她也只有這麼一點兒,若是顧着被人,自己等人怎麼辦?

火柴燃燒着,官差開始發放乾糧。

每個人都有一個餅子,干咧咧的餅是用豆麵灰面摻和着蒸出來的。

放置時間有些長,餅子裡面的水分都沒了,咬一口費老大力氣。

年紀大一點兒,牙口不好的,還得將這些餅放在碗里用水泡一下再吃,或者把餅放在嘴裡等口水把餅浸濕,餅子變軟了,嚼着吃。

這種情況人,人吃東西也不會講究。

能填飽肚子已經是不容易的了,還要什麼自行車。

見蘇沫兒這邊燒着火堆,一些有想法的人也去撿乾柴去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這一片兒就多了好幾個火堆。

蘇沫兒瞧見蘇棠從地上挖雪吃,眼睛一瞪。

蘇棠立馬呸呸呸。

把雪從嘴裡吐出來。

蘇沫兒笑了笑,把鐵鍋支起來,從樹枝上采了雪,放在鍋里,一火好幾用,取暖烤衣服鞋子燒水。

水燒好之後,用木碗給蘇棠盛了一碗:“叮囑你的話都給忘了,不是說了以後喝水要喝開水,哪怕是涼快水也可以,水若是不燒開,裡面會有蟲子,喝到肚子里,蟲子會搶吃食,最後蟲子越長越大,在肚子里鑽來鑽去,就會肚子疼……”

蘇沫兒正在給蘇棠普及喝開水的認真。

這邊兒蘇柒突然問了一句:“姐,你說的蟲子是拉屎的時候屎裡帶着的白色小蟲子嗎?”

“……”

蘇柒的話彷彿能夠變成小視頻。

蘇沫兒眼前多了一副畫面,白色的小蟲子,嗯……胃裡瞬間翻滾起來。

狠狠瞪了蘇柒一眼:“不說話沒人把你當成啞巴,再說這些噁心的,就把你嘴巴用針縫住。”

“……”蘇柒伸手捂住嘴巴。

蘇棠似乎聽明白眼前的事兒是怎會一回事,眼睛一彎笑了起來。

也不知道笑什麼,總歸是很開心的樣子。

“連你也超笑我,早晚趁着姐不注意,揍你一次。”

蘇柒瞧見蘇棠眼裡的笑,扔出一句狠話。

蘇棠笑的更歡喜的。

對於蘇棠跟蘇柒之間的糾紛,蘇沫兒理都沒理,到底是親姐弟,蘇柒嘴巴雖然尖利一些,不過也是生活所迫,打鬧一下,關係或許會更好,不用太在意的。

木碗散熱比較快,碗里的水不再是滾熱的,蘇棠一口喝完,鋪上草席,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冬日夜裡在外面睡覺,能抗過去的不多。

但是……

前兩人還能遇見一些破落村子在牛棚里安置一下。

今夜沒遇見,運氣不好只能在雪地里睡覺。

若是不烤火明天怕是得折損一般的人,那個時候就遊戲不好交差了。

這也是官差不禁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