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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寧宣布的這一決定,再度讓群臣為之震驚。

而與之前只是封賞一個降將不同,這事可真就關係到所有官員,尤其是文官們的切身利益了。

所以縱然皇帝權勢再大,底下的臣子們也無法遵旨照辦,一些人更是壯起了膽子,走出來出聲反對:「陛下三思啊,這可是大違我朝祖宗之法啊!」

「是啊陛下,科舉取士之法自隋唐開創以來就未有多少改變,從來以考校讀書人對聖人經典的熟悉程度為要,豈能隨意而變?」

「陛下,我朝自太祖時就定下以四書五經為首要取士之法,豈能隨意而變,那會讓天下人心動蕩不安的,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一時間,一個個臣子都站出來苦口婆心地加以勸說,都是一副真心為皇帝,為朝廷的模樣。

不過這些此時站出來的,卻都只是五品及以下的官員,站得最靠前的,都在臨近太和殿大門處了,其他人更是索性是在殿外大聲表態,看起來情緒頗有些激烈。

倒是那些官職夠高的,此時卻是閉口不言,靜等結果出現。

孫寧也沒有多少意外,這是在意料中的事情,畢竟自己的這一決定可是衝著斷眾官員讀書人的根去的,引來如此反彈自然也在意料中了。

也正因如此,他也是有準備的,此時便是一笑:「當真如此嗎?朕怎麼記得本朝太祖皇帝時,曾定下過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取士用人之道啊?

「據一些書中記載,太祖皇帝幾十年治國,所用之官,雖有一半依舊來自科舉考試,但還有一些諸如工部刑部等官員,卻分明來自民間其他途徑,挑的也是更熟悉水文地理,建築之道,以及本朝律令的幹才,而非一味從所謂的聖人門徒中選那從未接觸過此等事之人,更別提樞密院和兵部等軍務衙門的官員了。

「倒是太宗朝之後,隨着你等科舉出身的官員前輩勢力不斷膨脹,才於不知不覺間將此一成例重新取消,而變作今日這般取士用人只從科舉中選的所謂祖宗成法!

「朕倒要問你們一句了,到底是誰在違背我大越祖宗之法,是朕這個皇帝,還是你們啊?還有,你們如此堅持,又到底是何居心?是覺着朕好欺不成?」

此言一出,就是那些默不作聲的前方官員們都只覺心頭一凜,這才明白皇帝今日是有備而發,早把最關鍵的理由都拿捏在手了。

這也就意味着,此一改變,已是勢在必行了!

如果是換一個皇帝,群臣自然有的是辦法明裡暗裡的加以阻撓,哪怕是用拖,也能把此事給拖黃了。

但孫寧這兒顯然不可能用上同樣手段了,他雖看似也是承繼皇位,但事實卻是開創之君。這天下說是他帶兵一刀一槍打下來的都沒有錯,又怎可能被一群臣子壓制嚇到呢?

而且,不少官員更是從皇帝的神色間看出了決然,如果真有人死扛不遵的話,他是真有可能直接罷其官,除其人的!

開創之君與守成之君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的君權更大,真能做到一言定臣下生死,而且沒人膽敢反對。

察覺到他們已經退縮,孫寧神色也稍微緩和了一下:「朕相信,當初太祖皇帝既然做此決定,必然有他高瞻遠矚的緣故。只是後來之人私心作祟,鼠目寸光,才將這一利國利民之政策荒廢了。」

「可是陛下,若取那不是讀聖賢書的人為官,其為人很難保證,說不定就會出女干佞,殘害百姓,使朝廷蒙受非議損失……」

「是啊陛下,還有那等樣人真有能力做好朝廷賦予他們的權責嗎?」

面對這一疑問,孫寧又是一笑:「你們這就是在杞人憂天了。難道科舉取士盛行之前,各朝用人就都用的是女干佞無能之人了?難道唐之周興李林甫,宋之蔡

京,以及本朝當初的周廣成之流,就不是從科舉選拔出來的?他們不也是罪孽深重,害人無數的女干佞嗎?」

一番話,直堵得眾臣無言以對……本來嘛,他們一時間又哪拿得出叫人信服的反對理由呢?

孫寧倒是來了勁,又一指跟前不遠處的沈舟:「別的不論,左相沈舟這些年來總攬朝中大小之事,兢兢業業為前方大軍輸送糧秣物資,又管理後方安定,其能力功勞,比之千年以來的能臣名臣只強不弱……但是,你們可知道,他當初也未能考中秀才。

「如此大才流落在外,既是我朝之損失,也是科舉取士最大之不足!」

在群臣都被這說法弄得愕然的當口,孫寧已果斷一甩袖子,沉聲道:「所以此事不必再議,朕意已決,今後朝廷用人,就多條路並重!」

群臣再度沉默,然後在一番互相觀望後,終於還是齊齊拜倒:「臣等遵旨……」

孫寧這才滿意點頭:「很好,明年,朝廷取士,就不得只靠科舉,你們退朝後,就儘快將此一旨意傳於各方吧。」

頓一下後,他又繼續道:「再一事,自朕繼位後,天下紛亂,所以一直都無暇顧及將來,眼下天下重歸一統,太子人選也該定下了。

「朕意立皇長子孫淮為太子,並立東宮,選拔朝中文武官員一十二人暫時為太子僚屬,教導於他,此事就交由禮部來定奪人選。」

「臣等恭賀陛下……」群臣一聽,忙又下拜賀喜,這確實是一件值得讓所有官員為之道賀的大事了。

「另外,本朝自太祖時就有太子成年後先往北疆戍邊,以知國事艱難之成例。只是數十年前卻被人刻意打斷,此成法如今要重新用起來了。」

對此一決定,群臣自然沒有異議,紛紛稱是。

直到這個時候,今日的大朝會才算是到了尾聲,群臣早就個個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隨着魏紳上前,再問:「諸位臣工可還有本奏嗎?」

如是者三次依然沒有人動後,這場大朝會終於得以結束,孫寧先一步離開,然後眾臣都帶着各自不同的心思,神色凝重地三三兩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