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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支千把人的騎兵試探着靠近梁州軍大營,小心查探內中情況時,看到的,卻是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

巨大的軍營營盤之中,雖然各種帳篷遍地,許多旗幟鼓號還在,可卻不見半條人影。

倒是在最靠近營寨邊緣的位置上,放着一排上百面的大鼓,而其上,還綁着一隻只的羊。

這些羊幾乎都在這寒冷的天氣里凍得僵硬而死,只有少數一兩隻命大的,還在做着徒勞而無力的掙扎。而隨着它的一掙扎,綁在它腿上的一個鼓槌便打在了鼓面上,發出了輕輕的一聲咚響。

這畫面過於古怪,讓這些騎兵斥候都不知該怎麼理解才好了。

但有一點,他們是可以確信了,那就是此營中的梁州大軍,早就離開,不知去向了!

當這一結果報回大營時,眾將領再度陷入沉默,然後又是怒罵連聲。

他們這才知道,自家是被敵人給耍了。

昨日突然響起的鼓聲,壓根就不是梁州軍要發動攻擊的前奏,而是用來迷惑自家的手段而已。

或許一開始那激昂的鼓聲確實是由梁州兵親手所打出來,但之後,就被綁起來的羊掙扎着,胡亂打出了。

只是因為先入為主的緣故,再加上距離關係,又已經有了對策,導致越軍上下壓根就沒往其他可能想。

居然就白白錯過了這個趁勢攻擊的機會!

燕虎那一個懊悔啊,早知道敵軍已萌退意,自己昨日就該不管一切地發動攻擊的,這樣還能立下功勞。可現在,一天過去,敵軍與自家早拉開距離了。

“不對!”這時,蕭克敵突然開口道,“他們要是昨日一早就走,勢必會被我們發現。縱然兩軍離得再遠,他們十多萬人想要從我們眼皮底下離開,也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

“不錯!他們定是在昨夜偷偷走的,我們還有可能追上!”燕虎也立刻來了精神,“擂鼓聚兵!讓我軍一萬騎兵即刻往北追擊,定要找到,並拖住他們!”33

這一回,蕭克敵不再提出要慎重了。

因為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而且正是因為他之前的小心,才導致縱敵逃離。同樣的錯誤,他可不想再犯一次。

當下里,越軍營中又是號角聲不斷,然後在一名騎將的帶領下,上萬騎兵如浪潮般湧出大營,急吼吼地沿着官道,直朝北追擊而去。

而等他們去遠後,營中其他兵馬也開始集結,只備三日之糧,也開始急行軍,快速朝着北方追趕過去。

燕虎這次甚至都顧不上安排更多後勤保障了,只為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追上樑州軍主力,將之一舉擊破。

頓時間,淮北一線,便能瞧見這一支大軍,浩浩蕩蕩直朝北撲去。把這大雪之後,本該很是寧靜的場面,徹底攪亂,讓那沿途躲藏起來的各種大小野獸,也受驚亂躥。

接下來兩日,越軍快速向北挺進百來里,甚至都沒顧上順道把之前丟掉的幾座城池給重新拿回來。

可出乎燕虎意料的是,如此一路快追,結果卻未能追到哪怕一個敵軍。就好像對方真會飛天遁地一般,竟能在如此環境里,跑得比全力追擊的自家更快。

也是在這一結果之下,蕭克敵隱隱察覺出了一些不對來,這實在過於不合常理了。

但他終究沒有再多作勸說,現在他在燕虎跟前,在所有將士面前的可信度已經降到了最低。

到了第三日上,前方緊追的騎兵終於派人傳信回來,同時而來的,還有兩個身上負傷的梁州軍俘虜。

“燕將軍,我們中計了……”這名報信的低級軍將見了燕虎後,便有些不安地開口道。

“嗯?路上遇到了敵軍埋伏?”燕虎心中也是一跳,要真如此,自己責任也不小啊。

“那倒沒有。而是,梁州叛軍其實一早就跑了,我們根本追不上,最後也只追上八百騎兵……”

說著,這軍官索性便讓那兩個活口俘虜自己說明。

而在他們的陳述之下,燕虎他們才明白過來,原來,確實是一早敵人就已脫身。

是的,一早。

早在風雪到來前,在得知越軍一部大破郭炎於襄陽,並且很快又將北伐梁州後,這邊的主將就果斷選擇了退軍。

不過他也知道在如此情況下,若明目張胆地撤退勢必會被越軍趁機追擊,到時別說返回援救梁州,恐怕就連自家大軍都要葬送在這一路之上。

所以他定下了一個分批於夜間偷偷後撤的策略,用了數日時間,在神不知鬼不覺間,離開戰場。

而為了迷惑越軍,在此期間,留守大營的兵馬和幾次與越軍交戰,直到風雪來臨。

至於為何越軍這邊一直沒能看出其中破綻,當然是因為他們人雖退走,但營中布置卻一直未曾有變,旗幟鼓號,一如既往全都留着。甚至包括大批物資,也都留在營中。

而且,最後留下的這支八百人的騎兵隊伍,更是在最後一兩日里擺出了以假亂真的鼓陣,從而為自己於夜間撤走創造了更好的機會……

在聽完這番講述後,燕虎也好,蕭克敵也罷,還有其他將領,除了驚訝之外,甚至都生出幾許敬佩來。

這梁州軍果然上下一心,到了這等時候,居然還沒有亂了軍心,還能令行禁止,沒有出現爭先恐後,急着逃亡。

甚至到了最後,那留守下來的八百人還能從容布置,耍了自己等一回。

可以說,要沒有襄陽那邊的突然逆轉,兩淮戰場之上,雙方到底誰能取勝,還真就不好說呢。

足足呆了有半天后,蕭克敵才輕嘆一聲:“將軍,既然追之不及,不如就暫停在此,等着後方兵馬和物資上來後,我們再繼續進軍吧。”

燕虎沉默了一陣,這才點頭:“就按你說的辦。對了,你說那梁州叛軍的主將是誰?可是郭炎本人嗎?”

“不,是他的次子郭寒。不過就這一手撤退來看,他在用兵上已不在其父之下,甚至可以說他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