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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杭州城中,庄記綢緞行。

兩錠合在一處足有五十兩重的黃金被拍在櫃檯上,把此店鋪的東家莊賢直晃得滿眼發直,心跳都比平時快了許多。.

片刻後,他的一雙眼睛才從這兩錠足可換七百多兩銀子的黃金處挪開,落回到面前兩人身上:「二位的意思是……要買下我這小鋪面?」

「不錯,只要你點頭,這金子就是你的,而這鋪子的一切,也就再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了。」這個自稱叫作段海的漢子笑着點頭,「如何,你可願意嗎?」

「當然!」庄賢毫不猶豫就用力點頭應道。

別說如今他這間鋪子只能算是勉強維持,一年下來都賺不了幾個錢,就是放到以前,綢緞行的價值也就在三百來兩而已。

現在對方拿出翻倍的價格要買鋪子,傻子才會拒絕呢。

不過,他到底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小心試探道:「敢問閣下,你們為何肯花這麼多錢只買一個鋪子?」

「這個,就與你無關了。」段海只把兩錠金子往前一推,「你得了這些金子,在杭州本地也好,去他處另謀生路也好,總之這鋪子今後做什麼,都與你不再有絲毫關係。」

「賣了!」又看一眼金子後,庄賢終於是把牙一咬,點頭應道。

隨即,他便又跑去後頭,把鋪子的地契等相關文書,以及幾十匹綢緞的相關票據通通取了出來,一併交到了對方手上。

段海也沒細看上邊的內容,隨意翻了翻,就都收進袖子里,然後沖身邊人一努嘴,後者會意,便把雙方買賣店鋪的憑證給拿了出來,放到庄賢面前:「請簽字畫押。」

只要簽字完成,這筆買賣就算完成,自己也能大賺一筆。庄賢自然不會有任何的猶豫,快速看過上頭的內容,確認沒有問題後,便取筆蘸墨,要在最下方簽字。

可結果,就在他落筆的瞬間,動作卻又一停,目光落到側方的契約日期上,上面赫然寫着五月字樣,可比今日早了足有一個多月啊。

「這個……日期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庄賢略有不解地問道。

「這又與咱們這筆買賣有什麼關係呢?早賣一月,遲賣一月,你也是得這麼金子,其他也不會在意的。何況,這是咱們雙方簽下的契約,與他人並不相干。」段海笑道。

雖心中存有疑慮,但庄賢在又瞥一眼讓人眼熱的金子後,還是迅速落筆。

他們肯翻倍買自己的鋪子本身就存在問題,也不計較多個疑惑了。反正就如其所言,只要金子在手,其他一切就與自家無關了。

有了這筆錢,做什麼不比經營這麼間半死不活的綢緞行要好啊?

庄賢痛快簽字,段海也痛快把金子正式交到了他手中,買賣徹底做成。

然後,已不再是此處東家的庄賢也就不作久留,滿懷高興的告辭離去。也是直到這時候,段海才看向身邊之人:「明日你把店中賬目什麼的都仔細看明白了,然後就按計劃行事。」

「小人明白,我一定會按大人的吩咐行事的。」他鄭重拱手,一口應下。

段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轉身離開,只留他一人還在店中。

而在外頭,早有人備好了馬匹,段海出門,便迅然策馬而去,小半個時辰後,來到了又一家和庄氏綢緞行差不多情況的小店鋪前。

又是一樣的一番溝通,一樣的拿出耀眼的金子與此店東家購買整間鋪子,一樣的將契約敲定的時間定成了五月。

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與有條不紊,整個夜裡,段海一連和六家杭州城裡的綢緞行簽訂契約,買下了他們的鋪子。

這幾家鋪子的東家,就沒一個表示反對的。實在是因為他們現在的生意太不

好做,就連想要脫手賣出都困難,別說大賺一筆了。

現在有這麼個好買家,就算其中存在着一些疑問,他們也不會過分追究。甚至都不敢與其他人說,有三家,更是決定在明日天亮後,便暫時離開杭州。

就在這些綢緞行被連續更換主人的同時,杭州城裡另幾處與綢緞有着重要關係的所在,也有重大變故在發生。

位於城東一大片倉房所在,此時本該夜深人靜,悄然無聲。結果今夜,卻是一派熱鬧場面,無數火把將此一帶照得猶如白晝一般,數百輛大車不斷排着隊上前,由裡頭之人把一隻只碩大的,沉甸甸的箱子放上去。

等裝滿後,這些大車才在幾名車夫和壯漢的護衛下,緩慢地沿着還算平整的道路直往外走。

在來到前方的十字路口後,車隊也又迅速分流,各自往城市中間、西南和南邊三個方向而去。

而尤其叫人感到意外的是,在此期間,這麼多的馬車和人手不斷穿街過巷,甚至要穿過半個杭州城,可路上碰到任何巡夜的兵丁,卻是連一句阻攔與盤問都沒有。

很顯然,他們的這一番行動都是在官府的默許之下進行的,早就打點後一切了。

位於城中的紀家,也在三更後,迎來了五十來輛裝滿了箱子的大車。

從邊門駛入其豪宅中的車輛,很快就把側方三座大院都給佔了個滿滿當當。而這些車輛入內留下的車轍,更是深得足有半尺之多,把奉命前來幫手的家中僕從都看得嘖嘖讚歎。

不過現在卻不是由着他們嘆息的時候了,隨着打理這一切的管事一聲令下,隨車而來的壯漢也好,家中的奴僕也好,又迅速忙碌起來。四人一箱把幾十車的箱子一一抬入這幾進院落中的屋子內。

這一番忙碌,又是差不多一個多時辰,直到天色大亮後,他們才卸空了所有車輛,然後所有都累得癱坐在院子內,卻是連動都不想再動了。

不過紀家管事卻不敢歇息,確認事情都辦好後,一面讓人給眾人送上吃喝和賞錢,一面又跑到後院,去向自家老爺稟報。

然後不久,穿戴齊整的紀度便頂着烈日,坐着寬敞的馬車出門,直奔離此不遠的太守府。

等他抵達衙門前時,另外兩輛馬車也正好停下,兩個與他有着相似氣度,衣着光鮮的中年男子也相繼下車,三人同時直奔衙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