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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日的時間,算是有了些人氣的無妄崖谷底重新冷清了下來,只有那些被打傷的花精樹藤在吵鬧的說個不停。

薄言禾從生靈池水中出來時,子清揚還站在池水邊上,但她此時的臉色卻不是很好,冰冷地眼神里還迸發出一道讓人忽視不得的殺氣,視線往下,她的胸口起伏很大,看樣子很生氣。

“姨娘?”她撐着池水邊上,一躍而起,但因為衣服下擺失水下墜,在上來的過程中不小心踩到,再次跌進了池水中。

“噗通——”

身體的重量濺起巨大的水花,有些甚至還打到了子清揚,但不管是她的那聲叫喊還是落水的聲音,都沒有將子清揚喚回神來。

薄言禾重新從池水中爬了上來,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此時狼狽不堪地模樣,細細回想起最開始學的凈身術。

將自己清理好之後,她走到池水邊上看了看臉上有沒有什麼不妥,然後這才往子清揚面前走去。

“姨娘?”薄言禾伸手,在子清揚面前晃了晃。

“……”子清揚絲毫反應都沒有。

站在她面前想了會兒,薄言禾沒有辦法,只能抬起手來,動作輕柔地在她胳膊上戳了幾下。

“你在幹什麼?”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薄言禾見鬼一般往後看去,但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你在幹什麼?”又是一道聲音響起,這次是在她面前。

在她將視線收回來時,子清揚已經往後推了一步,此時正皺着眉頭,一臉不解的看着她。

“???”薄言禾眉頭皺的更緊了,她不明白明明應該是自己問的問題,怎麼變成了子清揚的。

“你在想什麼?”子清揚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遍,見她身上還殘留着凈身術的痕迹,心裡有了些欣慰。

原本就迷茫,被她這麼一問就更迷茫了。

在她正欲詢問第二遍之前,薄言禾開了口:“姨娘,你剛才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在說什麼!?”子清揚不知道她為何要問這些奇怪的問題,臉上漸漸生出了不耐煩之意。

薄言禾見她情緒很不正常,便搖了搖頭,什麼都沒再說。

兩人保持着詭異地氣氛許久,最後子清揚打破了這份沉默。

“和你一同進谷的那些人都已經走了,他們有跟你道別嗎?”

薄言禾搖了搖頭:“沒有。”

“你們不熟嗎?”

“不熟。他們都是和南何相熟的人,我只見過幾面而已。”

“……”

又過去很久,久到薄言禾腿都站困了,子清揚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佔據你身體的那位騙了你,其實只要你有一點兒修為,就能抹去她和你身體的聯繫,修為我可以借給你,你要這麼做嗎?”

之前她們已經說過這個話題了,那時薄言禾就已經和她說過自己的答案了,儘管從她嘴裡又知道了這件事,但那答案卻依舊未變。

“不過是一副身體而已,她想用就讓她用着吧!”

聽見她這個回答,子清揚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與此同時,冰冷眼神中的殺氣漸漸淡去,面色也恢復如常,和平日里與她待在一起時的模樣,再沒有什麼區別。

淺川的那些殭屍沒有再出現過,線索就此中斷。

南何恢復了虛空的狀態,她現在沒有修為,若是長時間保持着實體,魂魄的力量會越來越弱,活人的氣息慢慢散去,到時候會被冥界的鬼使當做亡魂帶走的。

總是在小院里待着無所事事,孟裔鴆將青衡帶出去逛街去了,小院里只剩下她和帝何兩個人,但從他們離開開始,帝何就在和維元子傳音,直到現在都沒有結束。

南何在他面前站了許久,見他依舊沒有要結束的意思,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轉身往門口走去。

魂魄狀態就像是隱身狀態,一般沒有人能看得見她的存在,不過也有例外的,那些像他們一樣有修為的就能一眼看見,於是乎她便讓何魚淵將自己變成了薄言禾的模樣,大搖大擺在街道上走着。

“就你現在這狀態,你不怕啊?”何魚淵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有什麼好怕的!雖然我現在沒有什麼修為,但這不是還有你嘛!難不成你會不管我?”南何習慣性的挑了下眉頭,抬手一下一下不輕不重地戳着心口。

魂魄狀態的南何就是和何魚淵一體的存在,只要她受傷,何魚淵就會跟着受傷,所以他自是不能放着她不管,那句話不過是她閑着無聊,故意打趣他的。

“我的主人啊,這都多少年了,血契早就淡了,你覺得以我的修為,能不能掙脫掉你我二人的聯繫啊?”何魚淵一改那副慵懶的嗓音,他冷冷地含着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和她說道。

南何戳着心口的手一頓,隨後放了下去,但面上神情卻是絲毫不改,她繼續往前走去,一邊看着街道兩邊好吃的好玩的,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不能。”

聲音不大,氣勢卻很足。

她這三個字出口之後,何魚淵的聲音一時半會兒沒有再響起,她便也就沒有再理會,正好走到一處賣糖人的攤子前,偷了一塊兒邊角料,送進嘴裡嘗着那甜味。

往前走了許久,何魚淵的聲音才幽幽響起。

“猜的還真准,我的主人。”

結下血契的時間是已經過去很久了,以何魚淵的修為他的確可以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繫,但除了那血契之外,長離和碧有槐那時怕他會傷害到南何,還在他體內下了禁術,只要他對南何動手,那禁術就會施展出它真正的威力來。

就算他修為在高,也奈何不住魔君的一擊的。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嚴重,何魚淵他不會掙脫兩人之間的聯繫的,他說過會一輩子保護南何,就一定不會失算的。

聽見他對自己的稱呼,南何心中一喜,走路的步子都輕快了很多。

“乖,好好待着,等過幾日我將你放出來,讓你好好活動活動。”

對於現在的何魚淵,沒有什麼比自由來的可貴了,所以在聽到這句話時,他當即笑着應下,態度變得十分快。

帝何傳完音時,院子里已經沒有一個人了,他施法感受了下南何的氣息,見她此時沒有什麼危險,就沒急着往她那邊趕去。

南何的那幾隻殭屍都在術魂旗中,剛才他和維元子傳音時,後者說讓他從她的那幾隻殭屍身上下手,但是他卻並不想那樣,而且從那幾隻殭屍身上也查不到什麼重要的事,所以帝何便沒有打算要和南何說。

坐在院里想了一會兒事,帝何這才起身,往他感覺到的南何現在所在的位置走去。

走了一條街,南何充分地體驗到了魂魄狀態的好處,從最開始拿人家賣糖人的邊角料到最後直接偷人家燒餅,喝人家酒,南何不快的情緒被衝散的徹底,取而代之是竊喜與心滿意足。

抱着酒罈子坐在水邊,一邊喝着酒,一邊和何魚淵說著話。

“我知道,你不要再絮叨了,這不是身上沒錢嘛,等帝何出來,我讓他先幫我墊上,等我以後有錢了,再還給他。”

她已經被何魚淵說了足足半個時辰了,儘管她從一開始就說了會給錢,但何魚淵就是沒有要住嘴的意思。

“你就這樣心安理得的花那小鬼的銀子?”

“我說了是借!以後等我有錢了,會還給他的!”南何有些不耐煩。

“好吧。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

何魚淵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和那小鬼現在是什麼關係啊?”

聽到這個問題,南何送到嘴邊的酒,怎麼都喝不下去了,她將罈子放下,看着泛起層層漣漪的水面,思考着他的這個問題。

何魚淵以為她沒有打算要回答,便不準備再說話了,誰承想沒過多久,南何的聲音就平淡地響了起來。

“朋友。我們兩個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嗎?”何魚淵不信,“可是那小鬼心悅於你!”

他說的格外肯定,連一個“好像”都沒有加。

南何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地話一樣,笑的嘴都合不攏,待那笑意慢慢消散,她冷靜下來,笑着跟他說道:“他喜歡的另有其人,並不是我。”

“是這樣的嗎?”何魚淵還是不信。

只不過南何這次是真的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了,事實是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她沒有多少特別在意的意思,畢竟知道帝何的心意如何,也不會因為他突然的舉動,或是別人的三言兩語而誤會他。

也許再次見到帝何,和他相處的過程中,她有對他動過心,但那時間很短暫,短暫到在她知道帝何心悅之人時瑤兮時,就再也沒有了。

河的對岸,生着一棵長滿紫色小花的樹,那樹很特別,幾乎是在看到的同時,她就想起了自己以前見過它。

那時因為祁陣叫她“阿言”的緣故,帝何一個人走了出來,她出來找,便是在那棵樹下找到的。

帝何站在那裡,抬頭閉着眼睛,幾朵小花從樹上落下,跟隨着風,落在他的額頭,又被吹到鼻尖,最後是嘴唇。

許是感覺到了美好的觸感,他勾起唇角笑了起來,唇邊便是那朵紫色小花。

風過,笑容止住,他又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唇邊那朵小花,也跟着風慢慢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