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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倓國用兵……

這幾個字雖然只是輕輕的說出來,都讓人覺得震耳欲聾,一時間,整個御書房的氣氛都變得緊繃了起來。

南煙死死的盯着祝烽不放。

而祝烽卻是很平靜,似乎這句話已經在他的腦海里盤桓了不知多少年,當南煙說出來的時候,也只不過是他的心聲罷了,所以,他一點都不覺得震驚。

“……”

看着他平靜的表情,南煙又重複了一句:“皇上真的要對倓國用兵?”

祝烽看了她一眼,道:“怎麼,難道你還抱着兩國能和平共處的幻想?”

“……”

一聽這話,南煙也無話可說了。

當然……沒有。

她從來不覺得倓、炎兩國能和平,所有的和平都是打出來的,而之前那一仗之後,倓國君臣雖然被打怕了,卻並沒有被打服,她心裡也很清楚,蒙克一定無時無刻不在伺機報復他們。

祝烽又接著說道:“況且,你以為這只是蒙克和嚴夜之間的恩怨嗎?”

“……”

“他這些年來厲兵秣馬,為的是什麼?”

“……”

“這一仗勢遲早要打的,不僅他想打,朕更想打。這麼多年來,倓國就像是懸在咱們炎國頭上的一把刀,朕已經解決了腳底下的那根刺,不能再讓這把刀懸在頭上了。”

“……”

南煙知道,他說的腳底下的刺,是李無傷和越國。

如今越國情勢已定,接下來,勢必是要解決這最大的隱患。

只這麼想着,她都感覺到整個御書房的氣氛壓抑了起來,也許是自己的心思所致,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局促,而抬頭再看祝烽,只見他也是面色沉凝,那深邃的眸子如同一潭沒有絲毫波瀾的水,不知道深深處藏着什麼。但也許也是這樣深沉的心思所致,他想了一會兒,就咳嗽了起來。

“皇上!”

南煙急忙伸手去幫他抹着後背順氣。

祝烽極力的剋制自己,但也鏗鏗鏗的連咳了好幾聲,臉都憋紅了才停下來,一隻手按着胸口直喘氣。南煙也沒說什麼,拿了茶杯過去續上點水端回來,看着祝烽一氣喝了大半杯,才又伸手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然後說道:“皇上的身體——”

祝烽突然生硬的說道:“好了,你回去吧!”

他本來就不太想提自己身體的事,這些年的諱疾忌醫讓周圍的人對於他的身體也都很忌諱,而今天,剛剛提起來要對倓國用兵,他似乎就更聽不得關於自己身體的話了。

南煙看了他一眼,終究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忤逆他,只能起身道:“那,妾先告退了。”

行了個禮,便轉身走出了御書房。

看着她的背影,祝烽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情,他伸手用力的按着胸口,喉嚨里發出如同滾雷一般混沌的咳嗽聲,過了許久,終於也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驛館外,一個嬌俏的少女仰頭看着大門。

她衣着華美,容貌俏麗,與這灰土土的地方極不相稱,難免引起來往的人的側目。

“公主……”

跟在這少女身邊的小姑娘畏縮的看着周圍的人,忍不住輕聲說道:“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如果讓皇上,啊不,如果是讓貴妃娘娘知道這事兒,奴婢的腦殼就保不住啦。”

這位嬌俏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才在御書房外和貴妃分路的心平公主。

只是,跟貴妃分開之後,她並沒有乖乖的回去,而是借口要送太子妃和小世子出宮門,也帶着她的貼身宮女混着出了宮,而出了宮門之後她便叫了一輛馬車,直接到這驛館來了。

此刻,聽到宮女初雲畏縮的聲音,她低頭斥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害怕還跟來?”

初雲眼睛都紅了:“公主!”

哪裡是她跟來,分明就是這位公主殿下蠻不講理的把她扯出來的,如今她只感到自己死期將至,死都不怕了,索性瞪着這位公主殿下,一臉“你怎麼好意思說這話”的怨懟表情。

心平自己也有點理虧,急忙又哄她:“好啦好啦,你就別跟我慪氣啦。大不了我見了他之後早點回去,包管沒人知道。”

事已至此,初雲也沒辦法。

她只能說道:“那公主要怎麼去見劉大人?”

心平立刻豎起手指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在宮外叫自己公主,又看了看人來人往的驛館,然後說道:“不要聲張,你就在外面等着,我進去跟他說一會兒話就出來。”

初雲立刻說道:“殿下,你不要奴婢跟着啊?”

心平狠狠的躲了一下腳,瞪着她。

初雲縮了一下脖子,立刻改口:“小姐。”

心平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說道:“你跟着去幹什麼?你又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你。”

初雲猶豫的道:“可是,公——小姐你是金枝玉葉,就這麼跟一個男人單獨相處,這話要是傳出去——”

心平硬着脖子道:“他是我的老師,我跟他在一起,叫什麼孤男寡女?你少跟我說這些,回頭我撕了你的嘴!”

被她這麼一嚇唬,初雲再不敢多話,只能乖乖的站在驛館門外等着。

心平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自從兩年多前皇帝陛下生辰的那一次盛宴,引得萬國來朝之後,這些年來,海外諸國不斷的往炎國派遣使者,來往客商更是絡繹不絕,所以驛館這裡熱鬧得不得了,不時的有金髮異瞳的外國人牽着高大的駱駝,英俊的馬匹進出,心平看着他們怪異的服色,也覺得大開眼界。

進了驛館之後,這裡的人也上上下下的忙碌,她打聽到西川來的劉大人就住在二樓甲號房,便自顧自的上去,伸手敲了敲門。

很快,門內傳來了一個對她而言已經久遠得有些陌生的聲音:“誰啊?”

問完這一句,又立刻說道:“本官不見客。”

心平說道:“老師,是我。”

門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大門被打開了,只見劉越澤雙手把着門,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她:“殿,殿下?”

心平立刻對着他彎着眼睛笑起來:“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