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笑鬧了一陣，好歹，楊亞楠才算止住了笑聲。
雖然開始吃喝，嘴角卻時不時翹一翹。
那是痛快的大笑後的殘餘，偶爾泛起，她必須忍住。
韶宏偉收攏話題，轉向其他。
“除了講黃段子，我們同學間也會說些正事。”
“比如，東店村蔬菜基地的事，我那三個同學就幫了不少忙。”
“這次，我把後續的事情安頓好了。畢竟我到了縣裡，不能經常下去，就把大事都定下來，讓鎮里農經站的王興泉技術員對接就行了。”
楊亞楠笑意未消地看着韶宏偉，嗔道：
“你啊，真是個工作狂。魯書記給你放了半天假，結果見了同學還談工作，你可真敬業。”
韶宏偉夾起一塊烤乳鴿腿，遞到楊亞楠的碟子里，後者接住。
也夾起一塊同樣的鴿子腿遞給韶宏偉。
韶宏偉笑着接過，啃了一口，邊吃邊說道：
“也沒談太多的時間，這點事很快就談完了。”
“那你們還談了些啥？”楊亞楠還是好奇。
韶宏偉就把孫富江邀請他出任富江投資公司總經理，自己委婉推辭的事，說了一遍。
楊亞楠看着韶宏偉，不無惋惜地道：
“嘖嘖，宏偉弟弟，這個機會還真是難得，百萬年薪外加分紅，可比你現在強太多了。”
“要換了我，肯定辭職不做了。正常人里十個有九個也會這樣選的吧？”
韶宏偉笑道：“楠姐，你是說我不正常嘍？”
楊亞楠看了看他，搖搖頭，“誰知道呢，放着這麼大一筆錢不掙，非要當什麼官。在很多人眼裡，可能就不太正常吧。”
“再說，當官有什麼好，除了穩定一些，還真不如有錢。有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多痛快！”
韶宏偉洒脫地道：“楠姐，你還別說，我這人從小就不太愛錢，就是喜歡當官。”
“這可能跟我從小喜歡看歷史書有關，總認為‘學而優則仕’，當官才是我應該走的路。”
“我剛上大學那會兒，當我知道孫富江家是做生意的，他和我套近乎，我都不願理他。”
楊亞楠問：“為啥？”
“無商不奸啊！總覺得做生意的人，太勢利也太功利了。一直到大二，我倆才慢慢成為鐵哥們兒。”
韶宏偉喝光了碗里的湯，把碗遞給楊亞楠。
後者接過來，再給他盛滿。
兩人就像姐弟一樣，絲毫沒有客氣。
韶宏偉接過來，繼續說道：“加上這次去省委組織部長家，蘇部長對我也挺看好的，就更堅定了我在仕途發展的決心。”
楊亞楠吃了一驚：“你是說省委組織部長？”
韶宏偉點點頭，“咱們魯書記以前是蘇部長的秘書。”
楊亞楠似乎明白了：“嘖嘖，那就太好了。”
“要這麼說，你還真應該在仕途好好發展一下。”
“而且，這事兒就明擺着了。魯書記在咱們正豐也就是過渡一下，估計很快就會高升的。”
“你現在跟着魯書記，肯定前途無量了啊！”
說著話，楊亞楠的眼裡閃着艷羨的光，亮晶晶的看着韶宏偉。
顯然，她為韶宏偉感到高興，也為他驕傲。
轉瞬，那光又暗淡下來。
楊亞楠問：“壞弟弟，將來你做了大官，會不會忘了姐姐我啊？”
韶宏偉伸手握住楊亞楠搭在桌上的一隻小手，笑着看着她道：
“我的楠姐對我這麼好，我怎麼能忘了呢？”
“只要我不離開正豐，我們就可以一直這樣，吃月度套餐，外帶加餐。”
楊亞楠眼裡再次放出光來：“真的，說話算數。”
韶宏偉肯定地點頭：“算數，我是男子漢。”
楊亞楠伸出小拇指：“來，拉勾。”
韶宏偉笑着伸出手指勾住。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楊亞楠嘴裡像個孩子似的念道。
韶宏偉微笑着應和。
拉完勾，兩人繼續吃飯。
韶宏偉明顯感覺到楊亞楠的眼神有些飄忽，知道自己剛才的陞官論，觸動了楊亞楠的離愁別緒。
就寬慰道：“楠姐，魯書記和我說過，他想正豐干出一番事業來，短期內不會走。”
“真的？”楊亞楠的眼裡再次閃亮，比剛才明亮很多。
“真的，我幹嘛在這些事上騙你呢？”韶宏偉認真地說道。
“嗯。”楊亞楠點點頭，又道：“說實話，我也覺得魯書記是個幹事的人。他來了正豐後，做的這些事就能看出來，他比韓書記還務實，而且做起事來比韓書記更有魄力。”
韶宏偉來了興趣，就問：“怎見得？”
楊亞楠就將魯向陽來了正豐後，她聽到的下面幹部群眾的議論和評價，向韶宏偉說了一番。
她最後道：“從這些人的評價上看，說明魯書記的這些舉措是得民心的，老百姓是擁護他的。比前面那個維持會長強太多太多。”
韶宏偉聽着楊亞楠介紹關於魯書記的評價，意識到楊亞楠比自己更了解下面的基層。
他突然在心中想知道大家是怎麼評價自己的，就問道：
“亞楠姐，我這次回縣委辦，下面是怎麼議論的？”
楊亞楠一聽這問，再次來了勁頭，就道：
“你就是不問，我還惦記着跟你說呢。”
“你這次回縣委辦，可算是在縣委大院引起了轟動。”
“本來，你原來就是韓書記的大秘。韓書記去世後，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你從此就涼涼了。”
“你又申請了去那個落後的溪嶺鎮當了排名末尾的副鎮長，縣委大院里沒有人能想到你會再回來。”
“魯書記決定任命你做他的聯絡員兼了縣委辦副主任後，幾乎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本來還有幾個躍躍欲試，拖門子找關係，想藉機擠進縣委辦的人，這下子就徹底絕望了。”
“就連縣裡那些一直自以為是的筆杆子，也都認為是你擋了他們的路。在心裡嫉恨你呢。”
韶宏偉嘴角勾了勾，說道：“他們嫉恨我沒用，要想當魯書記的秘書，可不是只憑筆杆子就行的。”
“要說筆杆子，縣裡誰也比不上許懷山，可魯書記為啥不用他做秘書呢？”
楊亞楠問：“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