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迪車剛轉過一個丁字路口,柏美奚只顧着回過頭來看韶宏偉,等她聽到韶宏偉的驚呼看向前方時,就發現不遠處紅藍燈光閃爍。
一排汽車尾燈的前面,交警正排着路障在查車。
一閃一閃的警燈和交警身上的執法燈,交替輝映,使車裡的兩人感覺有些奪人心魄。
“媽媽的,這麼巧,竟然讓咱倆撞上了。”柏美奚不覺罵道。
韶宏偉顧不得糾正柏美奚嘴裡的髒話,他滿臉緊張地四下看了看,尋找可以逃跑的出路。
結果只能是絕望。
前面雙車道的街路被路障攔成一排,只能一直往前走。
後面丁字路口轉彎處,依舊有車子源源不斷地開過來。
除非給奧迪車插上翅膀,否則,只有前進,直面交警一條路。
“宏偉哥,如果我被交警逮了去,你可得去給我送飯啊!”柏美奚不忘笑着調侃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韶宏偉嗔道:“你不是說就罰款嗎,怎麼還得我去送飯?”
“就是,大不了罰點款,往前跟着走吧。”柏美奚索性坦然起來,一邊說,一邊降下前後窗的四面玻璃。
一陣冷風瞬間吹進了車內。
韶宏偉不知柏美奚是何意,倒是頭腦猛地清醒過來,想出一個主意道:“美奚,你先停一下。”
“幹嘛?”柏美奚問,眼睛卻盯着前面的交警。
“咱倆換一換,我來開。”韶宏偉堅定地說著,“縣裡交警的頭我認識幾個,萬一是熟悉的,我比你好過關。”
“不行,宏偉哥。”柏美奚心裡一陣感動,韶宏偉還是她印象中的老樣子,遇到事情喜歡保護她。
這股子男子漢的氣概,是最吸引柏美奚的地方。
不像很多男人,一遇事就發慫,甚至推給女人。
但她現在不能讓韶宏偉冒這個險。
她知道韶宏偉的處境。
剛剛從溪嶺鎮那個落後的地方回到縣委辦,還沒幾天就被查處酒駕,他的政治對手,或者看他不順眼的人,一定會拿這件事小題大做。
柏美奚將頭使勁搖了搖,“宏偉哥,你怎麼就不會算賬呢。”
“我一個老百姓,沒官沒帽子的,查到酒駕,大不了就罰個款。”
“你何必用你寶貴的官身來犯險,哪頭大哪頭小,你難道還拎不清嗎?”
“可我……”韶宏偉還想堅持。
柏美奚見已經有兩名交警向她們的車走來,就道:“你看,人都過來了,換也來不及了。”
隨即,衝著韶宏偉狡黠地一眨眼道:“宏偉哥,看我的。我保證他們查不出來。”
“……???”韶宏偉沒說話,盯着那兩名交警端詳了半天,搖了搖頭。
這兩人他都不認識。
“你好!例行檢查。”其中一個交警來到駕駛位的窗前,舉手敬禮道。
“你好,辛苦了。”柏美奚面部極其鎮靜,又道:“查酒駕是吧,理解,配合。”
韶宏偉見柏美奚的胸部劇烈地起伏着,明顯是深吸了一口氣。
另一名交警已經把閃着紅光的測試儀舉到柏美奚的嘴邊,命令道:“吹,用力吹。”
柏美奚不再說話,長開塗滿口紅的嘴巴,沒去含那個吹頭。
顯然,做為女士,她不想自己的嘴碰到那個東西。
手持檢測儀的交警似乎也理解。
見座上的司機既有禮貌,說話又清晰,不像喝了酒的樣子,就任由柏美奚在距離吹頭不到半寸的位置吹了幾下。
拿回檢測儀看了看,一揮手道:“沒喝,走吧。”
剛才敬禮攔車的那位交警,聞言後撤了一步,揮手示意車子可以走了。
後面的四五排交警自然是依次放行。
等奧迪車駛出路障區,交警的紅藍燈光在車後窗閃爍了,韶宏偉才驚奇地問柏美奚:“美奚,剛才那交警你認識?”
“認識他個大頭鬼?我最不喜的就是交警。動不動就給我們酒家的客人車上貼條子,害得我替客人出了不少違章的錢。”
柏美奚這樣的酒家,晚上還好一些,中午的時候,一旦遇到客人車輛過多,停車場根本不夠用。
只能指揮客人的車子,停在附近的街道旁。
這樣一來,不可避免地會經常被趕來的交警貼條。
因為顧客是家人親人,又是來酒家消費的,柏美奚就告訴保安,盡量及時將客人的車子,代客泊車回停車場。
一旦被貼了條,這些違停罰款一律由酒家負責,不能讓顧客吃虧。
這樣一來,每個月的停車罰款都有數千元。
柏美奚也找過關係,甚至宴請過幾次交警中隊長和副大隊長。
但是沒太大作用。
一來,縣交警大隊長有話,任何人不得為這些沿街的經營實體說話,這是紀律。
二來,交警每月每季度的罰款有任務,除了上交財政外,其中的百分之四十還會返還。
這些返還,可都是真金白銀,涉及到大隊的很多費用支出和報銷獎金之類的。
所以,芙蓉酒家的生意火爆,相應的也為違停罰款做了些貢獻。
雖然柏美奚和很多人一樣不明白,街邊的路空着,臨時停下車也不影響走路,為什麼非要罰款才算合理。
這些也只是酒家的員工們日常抱不平的言論而已。
現在,被韶宏偉一問,不由爆了一句粗口。
韶宏偉更納悶了:“既然你不認識大頭鬼,為啥他假裝看了一下檢測儀器,就說你沒喝,立馬放行了呢?”
“難道你有什麼高招?”
此時,車子已經到了城邊的山腳下,開始沿着S型彎道上山。
柏美奚眼睛緊盯着撲面而來的路面,不敢回頭看他分神,嘴上道:“我啊,還真有訣竅。”
“要不然,我也不會那樣和你說。”
韶宏偉猛然想起來了,脫口而出:“對啊,你剛才就說,你保證他們查不出來。”
韶宏偉直起身子,看着專註開車的柏美奚道:“這麼說,你還真有對付檢測儀的辦法?”
“快,快告訴我。萬一哪天我喝酒了,真要遇到躲不開的交警,我也有了護身符不是。”
柏美奚轉過一個胳膊肘子彎,來到直路上,才笑道:“你啊,可別學這個。”
“怎麼,跟我你還保守?”韶宏偉拿出關係武器來。
這對他來說,是極其少見的。
柏美奚意識到了這點,“咯咯咯……”
她快樂地笑出聲來。
“宏偉哥,我對你怎麼能保守呢?如果有可能,我甚至恨不得把心都給你掏出來。”
一句話,瞬時使車內的空氣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