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們，有什麼好吃的？」

劉璃蹬蹬蹬地下樓，人還沒到，聲音先到。

「愛妃，傳膳吧，朕腹中甚飢。」

「聖僧，用過了飯食，我們好早些安歇了去。」

「老默，我想吃魚了。」

在四小秘書一臉「這貨是不是沒睡醒」，「這個老闆不能要了」的嫌棄表情里，劉璃穿花蝴蝶般地遊走。

幾秒鐘里，身份幾經變化，從山大王到皇上再到女兒國王，最後高啟強化地狂飆到餐桌前坐下，乖乖地等待投喂。

小秘書們嫌棄歸嫌棄，倒茶的倒茶，拿碗筷的拿碗筷，紛紛忙碌了起來。

「嗅~嗅嗅~」

「好香！」

「這是什麼味兒，聞不出來，期待。」

劉璃整個上半身被鼻子牽引，扭過頭來看向廚房門口。

那裡允兒端着一口北鼎的琺琅鍋走出來。

下一秒，劉璃期待的表情就垮了下來。

允兒沒有走向餐桌，反而端着琺琅鍋向著小樓後門走去。

「允兒，你嗷嗷待哺的老闆在這裡呀。」

「端過來，餓死我了。」

劉璃站起來，準備不端着老闆架子，幫忙端菜去。

「琉璃姐，你坐好就行了。」

玲奈放好碗筷，把劉璃按回了座位上，指了指一臉為難的允兒道：「那是部隊鍋，不是給琉璃姐你吃的哦。」

「……那要給誰？」

劉璃心生警惕，再生八卦，難不成允兒外面有人了？

是誰？

高不高？

好不好看？

說話動不動聽？

劉璃一肚子問號還沒來得及問出來，就聽玲奈給出了答案：

「喂狗的。」呃。

劉璃安生了，也不鬧着吃了。

堂堂魔都琉璃喪葬店老闆，

喪葬主播系統當代宿主，

終究不好意思跟狗搶食。

她眼巴巴地又等了五分鐘，晚餐終於端上了桌。

允兒將一份石鍋端到劉璃面前，一股濃郁的辛香就撲鼻而來。

「老闆，今天吃韓式辣豆腐湯泡飯。」

辣豆腐湯就在眼前的石鍋里，湯色紅潤，比番茄湯紅，又比牛油火鍋色淺，獨特的香味不住地飄出來，裡面浮着的韓式嫩豆腐也顯得白嫩可愛。

至於石鍋邊上灑着黑芝麻的白米飯，劉璃看都不看一眼。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辣豆腐湯送入口中，濃郁的香味在口腔中爆炸，她瞬間就被香迷糊了。

屬於辣椒粉過油後的濃香過去，是肉末的醇香，是青椒的清香，稍稍一咂摸，嫩豆腐滑嫩的口感一抿則化，又帶來一股清新的豆香。

簡單說，就是辛拉麵的香濃醇厚PLUS版本。

「卧槽！好吃！」

劉璃一聲「卧槽」走天下後，馬上進入了乾飯人狀態。

十分鐘不到，

一大口石鍋消下去一半，飯碗里米粒可數，

劉璃心滿意足地打出了一個響亮的飽嗝，感覺吃到了七分飽。

這時，「汪汪汪」的狗叫聲響起，

像是迴音，又如應和。

「咦？」

劉璃豎起耳朵，只從狗叫聲，她都能聽出裡面蘊含的滿足感。

狗狗吃得比她還要滿足！

劉璃又想起了剛剛的事，問道：「允兒，剛剛玲奈說你喂狗的叫「部隊鍋」？那是什麼？」

允兒還沒說話，玲奈再

次搶答，笑嘻嘻地道：「琉璃姐，我知道，部隊鍋，韓國傳統美食呀，很有名的。」傳統美食？！

劉璃想起剛剛鼻子差點沒被勾走的香味，用詢問的目光望向允兒，道：「既然是傳統美食，為什麼不端上來孝敬老闆？」

她雙手叉腰，表示老闆很生氣，後果很眼中。

允兒面露難色，又哭笑不得。

「達蔑！我才不要吃部隊鍋呢。」

玲奈嚴詞拒絕。

允兒瞪了她一眼，解釋道：「老闆，部隊鍋的確是傳統美食，只是……」

她解釋了一遍什麼叫部隊鍋。

戰時，美軍駐紮韓國，美軍伙食極好，午餐肉什麼都吃吐了各種浪費，韓國人吃飽都勉強，更不知肉味。

於是，在美軍營地周圍的韓國百姓便去翻美軍的泔水桶，收集裡面的食材，加上各種素材一鍋亂煮，便是一道能吃到肉的韓國傳統美食。

因為食材源自美軍營地，所以就有了「部隊鍋」的名字。

劉璃：「……」

她想把十分鐘前鼻子被牽着走的自己掐死。

哪怕現在的部隊鍋食材不可能來自泔水桶，但這個名字，這個來歷，依然能引起人的生理不適。

允兒收回了掐玲奈大腿的手，無奈道：「老闆，剛剛的部隊鍋我就是用我們的剩菜亂炖的，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後門多了好幾條流浪狗，我就給做了點狗飯。」

劉璃擺擺手，感覺再說下去胃口要受影響，忙道：「當我沒問。」

她接着感慨出聲：「看來傳統的，未必就是好的，比如這部隊鍋。」

包括允兒在內，四小秘書，齊齊點頭，深以為然。

劉璃在心裡又補充了一句：「也包括那什麼五帝錢，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法器？」

「什麼法器能有我四小秘書實用？」

「能做飯天天不重樣，能幹活賺錢我當甩手掌柜，還能一個月只要2000塊錢……」

劉璃想着想着，心情大好，胃口大開，對剩下來的辣豆腐湯繼續發起了衝鋒：

「吃飯，吃飯。」

「我得先去吃個飯。」

龍王爺突然站起來，說出了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在他對面，

展菲菲紋得秀氣的眉毛飛揚，表情管理完全失效。

這是耍猴嗎？

龍王爺之前保持着手虛按在五帝錢上的姿態半天了，就這？

雖然理性告訴她其實沒多久，但在展菲菲的感知中，她甚至覺得這時間比當年她被推進產房，到砸場鄭吒被生出來哇哇啼哭，都要來得長。

等了這麼久，就等來一句要去吃飯？

他這是連個像樣的借口都懶得找，擺明了是有什麼事，不想當著鄭天養和展菲菲的面來做。

更過分的是，龍王爺說話同時站起，舉步半轉身，竟似只是通知一聲，壓根沒打算經過同意。

就在展菲菲忍不住要勃然大怒的時候，鄭天養背靠到沙發，淡淡地伸手示意：「請便。」

這般雲淡風輕的姿態擺出來，

龍王爺駐足，點頭表示歉意，這才向著包廂的隔間走去；

展菲菲收斂起了怒容，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隨後按着短裙起身，說道：「我讓人上菜。」

她走出包廂，在門***代了兩句，又返身折回。

那邊，龍王爺走進包廂的隔間餐廳，只是略略等了幾分鐘，就有服務員魚貫而入，將早就準備好的菜肴擺得滿滿當當的。

等服務員們退下，

龍王爺連看都沒有看桌面上龍蝦鮑

魚一眼，徑直走向了隔間附帶的衛生間。

同一時間，

1號包廂里，展菲菲掏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

無聲無息地，

一台液晶電視從頂上徐徐地降下。

電視是110寸的三星「Theall」，價值110萬，在1號包廂卻只是作為普通屏幕使用。

電視屏幕上，清晰地呈現出龍王爺在隔間中的一舉一動。

鄭天養至始至終，無動於衷。

不管是展菲菲以傳菜為名，令人啟動了監控，監視龍王爺，

還是龍王爺明顯的防備行為，

鄭天養都沒有任何的表示。

「Theall」顯示出的畫面里，龍王爺進入衛生間，畫面切換，足有4，50平米的寬敞衛生間中，龍王爺的一舉一動依然在監視範圍內，沒有任何死角和遺漏。

龍王爺也沒有真的上廁所的意思。

他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視頻電話。

在等待接通中，監控室里操作着攝像頭的人操縱着設備，連龍王爺的手機屏幕都拍得清清楚楚。

龍王爺想要視頻連接的對方，是一個備註着「老瞎子」的人。

展菲菲用詢問的目光望向鄭天養。

鄭天養淡然開口：「鬼媒人燕別故，魔都乃至整個包郵區的陰門魁首。」

他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展菲菲也沒有再問的機會了，電視屏幕里，視頻電話接通了。

燕別故沒有戴墨鏡，顯露出來紅肉虯結的眼窟窿，清晰地出現在了110寸的大電視上，分外凸顯出猙獰與恐怖來。

「老瞎子，你能不能把那該死的墨鏡戴上遮一遮醜？」

龍王爺一臉嫌棄模樣。

「老烏龜，你能不能把那該死的破嘴閉上別噴糞？」

「靠，那是霸下，不是烏龜，你再叫一聲試試？」

兩個加起來興許快有150歲的人，隔着手機屏幕吹鬍子瞪眼睛的——龍王爺瞪眼睛，燕別故吹鬍子。

龍王爺年輕時候以「霸下神算」聞名，現在「龍王」的稱號，也是源自霸下是龍生九子之一算是龍種。

老一輩關係好的，就常常以「老烏龜」稱呼，每次叫出來，就是一場互噴口水的罵戰。

幾分鐘的相辱以沫中，

燕別故始終在用雞爪一般的枯瘦雙手，在額頭、眼眶、太陽穴、耳垂等處揉捏着，動作舒緩、力度、節奏皆好，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律感。

龍王爺主動聯繫當然也不是為了罵戰，主動換了話題，好奇地問道：「老瞎子，你這是什麼秘傳手法嗎？涉及多穴位，次序、韻律、節奏皆是不凡呢，古時候傳下來的？。

最近老花眼又嚴重了，得養養，方便外傳嗎？」

他直覺那是個好東西。

想要。

燕別故臉皮抽抽了一下，雙手從猙獰的眼睛上放下來，嘆氣：

「你們呀，為什麼總覺得傳統的，才是好的呢？

想要啊？沒問題，給你。」

「真的？」

龍王爺都驚了，這老瞎子怎麼突然這麼大方了？

燕別故點頭：「比珍珠還真，自個兒上網搜，第六套中小學眼保健操，好東西來着。」

龍王爺：「……」

鄭天養：「……」

展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