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輝主動走過來，說道：“你是舒密的縣委書記？”

“是。”

“來吧。”

明輝走進簡易房。

簡易房打掃了一遍，往高處挪了一些。

董方乾和武柏栓站在原地，看着林曉跟明輝走進了房間。這不是開會，明輝沒有叫二人跟着，董方乾和武柏栓都不敢進去。但心裡很是彆扭，僭越是官場大忌，越級彙報，不是告密就是邀功請賞。林曉一直沒有說見副省長要幹什麼，最大可能是告密。

明輝抽出煙，給林曉一支，林曉趕緊掏出打火機給明輝點上。

“找我有事？”

“有事，明省長，昨天晚上給您彙報過，我有預感。剛才去了一趟河流的決口處，明顯有人為破壞的痕迹，有人故意掘開了河堤，把洪水引導這裡來的。”

明輝夾着香煙的手準備往嘴巴上遞，這時候突然靜止了。一個公安廳長，什麼樣的案子沒有見過？有人決堤要淹死施救人員，淹死井下被困人員，而且是想當級別的領導。罪犯是不是瘋了？

“情況屬實嗎？”

“明省長，我剛才在河堤上做了拍照，你看看這些是不是人為的痕迹。”

林曉打開手機，遞到明輝面前。

明輝認真看了，他是一個老刑偵，從公安大學畢業以後，分到了黃南省刑偵總隊，從一名普通的偵查員干起，一直干到刑偵總隊長，期間在一個地級市任過短暫的公安局長，從市局的局長提拔為副廳長，一直到現在。

“明省長，昨天晚上洪水來臨之前，有一聲炸雷很沉悶，我懷疑是炸藥。”

香煙燃燒到了手指，明輝扔掉煙蒂，又抽出一支點上。

“如果是有人故意破壞河堤，阻撓救援，目的是什麼？”

“明省長，舒密的地下暗流涌動，治安複雜，我懷疑這起礦難是人為製造。這不是礦難，是故意殺人，以礦難來掩蓋殺人。咱們繼續施救，把人救上來，被困人員會給我們提供殺人的線索。製造洪水，把礦井淹沒，被困人員沒有了生還的希望，罪犯就可以逍遙法外了。”

明輝盯着林曉的臉看了一陣，心想，這小子不會是為了擺脫事故責任故意危言聳聽吧？

“礦主馮森在舒密的為人怎麼樣？”

“不怎麼樣？民間流傳，舒密有四大家族，其中馮家是老大，馮森最早是一個礦工，靠心狠手辣聚斂財富，得罪了很多人。馮家出了礦難，舒密好多人拍手稱快。

明省長，舒密不但有四大家族，還有形形色色的地方黑惡勢力，他們中間的關係錯綜複雜，但是有一點，危害百姓，侵吞百姓財產，一個比一個狠辣。”

“是，我來這裡時間不長，從各種信息上獲知，舒密是全省的治安盲點。很多案子沒有浮出水面，百姓受到侵害不敢報案，報案以後會受到更大的侵害。這裡的罪犯之所以膽大妄為，是利用這裡獨特的地理環境，一旦在國內犯案擺不平了，就逃到對面的棉國，等風頭過了再悄悄的竄回來。

還有這裡的黑惡勢力勾結境外，和境外勢力沆瀣一氣。”

“明省長，您對舒密了解的真透徹，本來我想把舒密的治安情況好好給您彙報一下，看來沒有必要了。”

“給你一個任務，這裡的救援工作你不要參與了。你當過公安局長，事情該怎麼處理你清楚，我給你配一個人，刑警總隊一名警花，目前是大案處下面的一名科長，她是負責鴻德州大案的，也是警院畢業，你們是校友。晚一會兒我把她的電話發給你。你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調查清楚這起時間，到底是礦難，還是刑事案件。。”

“是，明省長。”

“林曉同志，我希望你頂住各種壓力。最近我一直在鴻德，即便把井下人員全部救出來，接下來還有煤礦整頓，問責，我不但兼任公安廳長，還分管安全生產，應急管理。沒有一個月我走不了，我的電話號碼給你，你隨時可以打。”

“謝謝明省長，由您這番話，我就有信心肅清舒密黑惡勢力，為舒密發展掃清障礙，開門迎客振興經濟，帶領群眾致富。”

明輝點點頭。

“明省長，我不打擾你了。”林曉站起來要走。

“你這樣走，不合適，我給你一個合適的離開理由，你配合好就行。”

“我肯定配合好。”

林曉不知道明輝給他一個啥樣的離開理由。

忽然，明輝把手裡的煙蒂往地上一扔，“啪”的一聲把手裡 的水杯摔了。

“林曉，什麼時候了，你還給我來這一套？這就是你治下的舒密？是你領導下的企業，早幹什麼去了？不作為亂作為。施救在緊張的進行，你現在考慮咋保你的烏紗帽了。想沒有想過井下還有二十名礦工？你知道他們家屬現在什麼反映？一個礦工就是一個家，就是一片天，孩子的一片天，老人的一片天。這些身強力壯的男人救不上來，他們的天塌了。

這幾天你都幹了什麼？圍着事故事故現場轉，你身上沾過多少泥水？你和礦工的家屬見過幾次面？不要以為昨天晚上你救過我，你不拉我，我也死不了，就那麼點洪水，能把我這個副省長沖走了？

昨天的洪水，你們有沒有預案，考慮沒有考慮到洪水到來，所有的人有生命危險？

混蛋，真混蛋，這般時候想拉攏我，腐蝕我，沒門。舒密，你是第一責任人，礦難，你也是第一責任人，我現在代表省委宣布，停止你縣委書記的職務，等待紀委和組織部門做最終的認定。”

明輝表演的真像，大概他經常這樣呵斥人。

林曉跟着明輝來簡易房的時候，武柏栓和董方乾一直關注着，怕林曉打小報告。兩人在外偷聽不合適，讓州委秘書長隨從明輝的名義在外面站着。

最開始林曉彙報情況的時候，秘書長沒有聽清楚兩人在說什麼。不過明輝咆哮着訓斥林曉他聽得一清二楚。心裡不住竊笑：這個林曉，真是一個生瓜蛋子，以為昨天晚上救過副省長，套上了近乎了，今天就來送禮。

副省長會收你的禮嗎？施救工作沒有結束，人沒有救上來。下一步怎樣處理幹部還不一定。別看副省長在這裡親自指揮督戰，很多問題必須請示省委省政府。甚至最高層次。

救援和善後工作接過不理想，說不定會處理副省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