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往河坡里走。
“你不要過來了,掉進河裡,我撈不出你來。”
“林書記,你以為是市裡來的嬌小姐,實話給你說,我之前練過。”
“是嗎,你會游泳?”
“ 會點,淹不死。’
李莉走到林曉身邊,在石頭上坐下。
“很少見到這樣自然的河流吧?”
“我比你見的多。我家是山溝里的,藝校畢業,在山溝里教過兩年小朋友,然後才去了市委。”
“在山裡支教的?”
“哪裡,我在山溝里教小學的音樂,沒有編製,一個月六百塊錢。是代課老師。”
“是家裡刻意讓你在基層鍛煉的?”
“我的父母是山溝里的農民,他們沒有這樣的覺悟,只想有一個體面的工作,能嫁個好人。那時候我一個村子裡的姐妹外出打工,至少三千。我想出去打工,父母捨不得,怕我被渣男拐跑了。”
“後來一定是遇見貴人了。”
李莉無語。
“你在藝校都學的什麼?能不能展示一下你的才藝。”
李莉望望四周,說:‘你不要笑話啊!”
“笑話什麼,你不需才藝走路就是一道風景。”
李莉又走上河堤,甩掉高跟鞋。
“我給你唱一個‘九兒’,此處可以有掌聲。”
林曉拍了幾下手掌。
“身邊的那片田野啊,
手邊的棗花香。
高粱熟來紅滿天,
九兒我送你去遠方。
・・・・・・”
李莉邊唱邊舞。歌聲凄婉哀怨,像一個精靈。
望着她窈窕的身姿,林曉想,數年前,市裡一個大員到山溝溝里調研,李莉負責倒茶敬煙,大員興緻很高,看了學校的各個角落,感嘆山溝里的孩子太苦了,當場拍板給學校二百萬,建一棟教學樓,改造操場,直接把黃土跑道建成塑膠的。
校長和一群陪同官員欣喜萬分。
到了吃飯的時候,校長攔住不讓走。
在眾人的極力挽留下,大員欣然應允留下吃飯。
一行人上車的時候,一個小官員捅捅校長:“把那個女孩捎上。”
“她是一個沒有編製的代課老師,輪不上她作陪。”
“你是豬腦殼,迂腐,怪不得教不出來好學生。”
校長好像明白了什麼,叫上李莉,麵包車裡坐的滿滿的,大員親民的一笑:“我車裡寬敞,坐我的車子吧!”
於是在山城一座豪華酒店裡,大員喝過幾杯酒以後,熊掌拉住李莉的小手,不斷磨砂。
酒後,校長安排唱歌。
KTV包廂里,李莉甜美的聲音征服了在場的大員小員。
不久以後,李莉調到了市裡。
想到這裡,林曉不由的一笑。
點上煙,望着清凌凌的河水,搖搖頭,自己的心理是不是太陰暗太齷齪了?或許李莉是憑一己之力,過五關斬六將,直接考上了市裡的公務員呢?
李莉收住腳,問道:‘你笑什麼?”
“你是天上尤物下凡,一睹風采,故而發笑。”
“不對,你心裡一定想齷齪事了,是不是等着我腳崴了,好英雄救美。”
“千萬不要崴了腳,咱們還沒有到工地上呢,你要是崴了腳,我只有把你送回去。“
”我才不會崴腳,不給你機會。“李莉嬌嗔的說。
這時候見原處過來一輛摩托車,摩托車揚起塵土,像一條長長的黃尾巴。
摩托車到了近前,一個小夥子取下頭盔。
“林書記!”摩托車沒有支好,小夥子就大叫。
定睛一看,是黃毛。
“你咋來了?”
“鎮里幹部在開會,所以派我來了。”
“你在鎮里上班?”
“林書記,你貴人多忘事,還是你給所長打的招呼,我現在是派出所的協警。”
“哦,這事我都忘了,在所里可以吧?’
”可以,就是兩個月沒有發工資了。”
“好好乾,爭取能轉正。有媳婦了嗎?”
黃毛大嘴一咧:‘正談着。不瞞林書記,今年我談了三個。”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是耍流氓。”
“不是我耍流氓,前兩個姑娘嫌俺家裡窮。”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有能耐的結婚能賺錢。”
“嘻嘻----林書記,啥時候你教我兩招。聽說當年你結婚的時候,老丈人送了一套別墅。”
“啥熊貨。”林曉照黃毛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東陵人誰不知道,林曉結婚,老丈人送了一套別墅,老婆送了一頂綠帽子。
李莉竊竊的笑。
黃毛看着李莉,眼珠子要蹦出來。
林曉怕他誤會,說道:‘這位是李副縣長。”
李莉伸出白皙的手,黃毛趕緊在衣服上擦擦手,上前握了一下李莉是手指尖。
“黃毛,咋去水庫?”
“您跑過了,得把車倒回來。”
“你給我看着路,我倒車。”
黃毛把摩托車調頭,開出好遠,又跑回來,說道:“林書記,你倒車,我在後面看着。”
車子倒出幾百米,在一個空曠的地方,調轉車頭。
黃毛騎着摩托車前面走,林曉開着車在後面跟。
終於到了水庫的位置。
見一大推石頭堆在一旁,幾間簡易房矗立在哪裡。
項目負責人和老汪幾人已經到了。
林曉站在石頭堆上。看向河道。幾個人在屁股後面跟着。
“項目最大的難題是什麼?”
“沿途群眾對這個項目不理解,說是勞民傷財。不讓走他們村子的路。來的時候你您看到了,路上好幾個大溝,那是村民挖的。昨天晚上我們連夜填平了。”
“建水庫不是惠民工程嗎?群眾為什麼不願意。”
“個別群眾挑唆的。”
“資金有問題嗎?”
“聽說已經給了百分之三十的預付款。”
林曉一算,這個項目造價幾千萬,只拉過來幾車大石頭,已經給了一千多萬的款項。這生意能做。
往河堤上走,上游越來越狹窄。怎麼看這裡建水庫不合適,庫容太小,落差太大,上游要是泄洪,洪水一瀉而下。這個堤壩會兒承受得了?要是潰壩,正對下游是幾個村子,瞬間會被抹平。
這是一個堰塞湖啊!
不過林曉不是水利專業畢業,也不確切這個項目的可行性。
正往前走,見不遠處的小路上過來一群黑壓壓的人,有點手裡掂着鐵鍬,有的掂着鋼叉,氣勢洶洶,一個個滿臉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