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衣見他主動請纓，不由得愣了下。
韋大英則是明顯緊張起來，他知道謝歡從來是無利不起早，這麼主動，肯定有問題，難道他已經找到了無極之境的秘密？或者入口就在這漩渦中？
不行，必須盯住他。
“咳。”
韋大英輕微咳嗽了下，站出來說道：“我和鐵二牛道友也是故交，怎忍見他一人孤身赴死，不如就由我陪鐵二牛道友走一遭吧。”
海姍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的心思，默不作聲，但內心緊張起來。
“哦？”
顏衣更加詫異了，微微一笑，說道：“兩位的大義和友誼，震古爍今，令人欽佩、感動，我實在不忍如此重情重義之輩，隕落在眼前，那將是修真界的巨大損失，整個人族的道德平均水準怕是都要下降，所以還是換個人吧。”
韋大英不出列還好，一出列，怎能不警覺，顏衣自然不會放給他們走，隨手一指，是一名六修的手下，結丹後期實力，說道：“就你吧。”
而且謝歡的人頭還值十億中品靈石呢，甚至顏衣覺得可能不止，還會漲價。
那名修士臉孔一下煞白，顫巍巍的說道：“主動想去的不讓，我不想去的卻讓我去，大人你這是故意為難人啊。”
“廢話什麼。”
顏衣伸手一抓，一片靈光立即將那修士裹住，然後甩出船去，墜向那巨大漩渦。
“啊！——”
那修士發出驚恐的慘叫，控制他的靈光很快消失，急忙自己控制着身體，他赤手空拳，身上也沒有戰甲，全部家當都在之前給了謝歡。
他控制身體後，看了一眼下方巨大無邊的漩渦，渾身一個哆嗦，眼中精芒一閃，就將遁術激發到極致，全身一下變得模糊，“嗖”一聲就向遠方飛去。
但一道紅芒瞬間從船上穿梭而下，在漆黑的巨大背景中，幾乎難以看見，一閃就追上那修士，將其擊穿。
“嘭”的一聲輕響。
那修士就當場炸裂，碎肉煙消雲散。
船上一片死寂，所有結丹修士都面如死灰。
“這位道友太不實誠了，還有什麼面目活在世上？”
顏衣搖了搖頭，又指向另一人，說道：“你去，可別再讓我失望了。”
那名面如死灰，但知道逃不掉，一咬牙，就主動向大漩渦墜去。
他控制着身體，一點點落下，很快就被漩渦吞沒，然後看不到半點蹤影。
眾人在船上觀望一陣，什麼也沒發生，那名修士再沒有出現過。
謝歡運轉洞見之眼，銀輝中閃過一道漣漪，他清晰的看到大漩渦內有複雜的空間結構，那修士的身影進去後，直接就消失了，就好像被傳送走了。
難道……這漩渦就是入口？
謝歡目光微凝，感覺有這種可能。
“二牛道友，對此不知有何見解？”
顏衣見那修士沒影后，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便盯着謝歡，心想這小子多半知道點什麼。
“進去了沒出來，無外乎兩種情況，一是死了，二是還在繼續下沉，但我們都觀察不到，除非那人沒死又重新上來，我覺得可以先判斷生死問題，就是進去後會不會死。”
謝歡沉吟着說道。
顏衣一下恍然：“道友言之有理。”
他目光一轉，背後的結丹修士全都嚇得後退。
顏衣笑盈盈的伸手一點，正是孫無畏，說道：“就伱吧，留下一絲本命魂魄，然後下去。”
孫無畏臉色難看，複雜的看了謝歡一眼。
謝歡暗嘆一聲，開口說道：“不能每次都人族探路吧？既然是各族齊心協力，就應當輪着來。”
“對，對啊！”
人族修士都紛紛叫道。
這下異族眾人都變了臉色，急忙往伏爾等首領處聚去。
伏爾寒聲道：“這些炮灰本來就是天葬七修抓來探路的，不用做什麼？”
“放屁！”
紗織冷笑着說道：“我們召集他們，是為了共謀大業，共享靈寶，什麼探路，別胡說八道。”
“別吵了。”
顏衣打斷眾人說道：“二牛道友說得有理，既然是一起尋寶，自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就是有難同當的時候，伏爾道友，是你親自派個人出來，還是我隨便點？”
伏爾臉色難看，見人族依依不饒，顏衣的實力又無法抗衡，只得望向身後，然後目光落在一個小族的結丹修士身上。
那名小族結丹修士是個矮個子，通體紅色，驚怒道：“大人，我族浴血奮戰，就只剩我這一名族長了，你不能讓我族斷種吧？”
伏爾擺了擺手，說道：“都只剩你一人了，還留着做什麼？犧牲就犧牲到底，就你去吧。”
那名異族憤怒的就想逃，被伏爾直接用靈光擒住，冷然說道：“不要不識趣，銅二狗道友，這位就交給你了。”
說完就扔向顏衣。
顏衣不客氣的施法，取了他一絲本命魂魄，融入到玉牌中，然後扔下漩渦去，大聲說道：“識趣點還能活，不識趣死路一條，若是你能活着回來，我給你找幾個匹配的母種，延續後代。”
那異族只得認命，全身光芒大放，小心翼翼的進入到漩渦中。
謝歡用洞見之眼死死盯着，漩渦的結構不斷被解析出來，裡面是繁複的空間規則，那異族運氣好，下沉了一陣都沒碰到，但規則過於凌亂和繁多，終於不小心觸到了。
瞬間消失。
謝歡瞳孔一縮，猛地望向顏衣手中的玉牌，幾乎同一時間，那玉牌“嘭”一下破碎。
“死了！”
伏爾驚道。
除了謝歡外，並沒有人看清裡面的情況，但這個結果給所有人都蒙上一層陰影。
顏衣沉默了一下，再次指向孫無畏，說道：“你去試試。”
孫無畏輕輕搖頭，終究還是逃不過，他望向謝歡，抱拳作揖拜了下，感激他幾次出手相救，然後主動交上一縷本命魂魄，就化作流光，向那漩渦內衝去。
謝歡看着他的身影，一眨不眨，終於進入到漩渦內，沒多久就碰到了規則，同樣是一閃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盯着顏衣手中的本命令牌，並未斷裂。
謝歡瞳孔微縮，心想怎麼回事？
孫無畏的確消失在漩渦內了，但本命令牌一直在。
其他人看不清裡面情況，所以一直等着，見玉牌持續了一段時間沒碎，都是微微露出喜色。
“這位道友不知是否還會回來？”
骨焚開口說道。
“依我看多半不會，畢竟如果下面安全，那至少比待在船上安全。”
紗織嗤笑一聲，若有所指的說道。
謝歡知道孫無畏大概率不會回來了，但他去哪了？為什麼先前那位就死了，而他沒死？
半個時辰後，顏衣才開口說道：“看來那位道友的確是安全了。”
他也不明白為何第一人掛了，但第二人沒掛，讓他心情愉悅不少，但只有兩個樣本，並不能讓他放心自己進去，於是又開始搖人。
陸陸續續派了八人下去，結果令所有人都感到愕然和困頓，只有一人活下來，七人都掛了，而且謝歡看的真切，就是一傳送走就掛，但也有些傳送消失一陣後才掛的。
目前為止，一共下去十人，活了兩人。
而且活着的兩位也再未出現。
謝歡大概判斷出了情況，那些規則應該是隨機傳送，落點幸運的就活了，落點不幸的就掛掉，就不知道落點具體是什麼地方？無極之境內？還是其它什麼地方？
這樣看來的話就很麻煩了，以他洞見之眼的觀察，這個漩渦基本是由空間規則組成，還有一些詭異的能量流淌，幾乎不可能不碰到規則跨越過去。
“諸位，現在怎麼辦？”
顏衣開口問道：“繼續試驗下去，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低存活率基本是鐵定的，就算我們是元嬰修士，存活率高一些，應該也不會過百分之五十。”
船上一片默然。
紗織盯着謝歡，冷笑道：“先前這位道友不是要身先士卒嗎？現在可以讓這位道友去試試。”
謝歡暗道慚愧，自己先前的想法的確魯莽了，現在讓他下是肯定不肯的。
顏衣略一沉吟，就望向韋大英，笑着說道：“這位道友剛說願意試試，感天動地，現在正是大家需要你的時候。”
他可不捨得讓謝歡去。
目前的形勢複雜、困難，未必能克服，若是靈寶竹籃打水一場空，至少還有個謝歡人頭在這，能得個十億中品靈石，也算這趟行程沒白來。
所以謝歡是他保底收入，非萬不得已不會放。
韋大英變了臉色，雙拳在袖袍中握緊，海姍也緊張起來，兩人一起盯着顏衣，不說去也不說不去。
“道友，去是不去？”
顏衣和善的微笑道。
所有人都知道，他這麼笑的時候，基本就是要殺人了。
突然一道縹緲的歌聲傳來，悠悠揚揚，進入眾人耳中，正是那幽冥鳥的歌聲。
孫無畏一走，船上聽過這歌聲的人，就只剩下謝歡一人。
“不是說聽見這歌聲就會變成怪物嗎？怎麼從開始到現在，大家都聽見了，什麼事也沒有。”
一名元嬰修士狐疑的說道。
謝歡也覺得奇怪，這歌聲哀婉凄切，調子優美，但節奏有些怪異滲人，像是在講述一個悲傷而恐怖的故事，又像是對亡者的輓歌，與之前他們聽過的並不相同。
難道歌聲不一樣，所以效果也不一樣？
謝歡正猜疑着，突然瞳孔一縮，銀輝爆閃，盯着那巨大的黑色漩渦，裡面一道幽然的船影，緩緩駛出來，正是幽冥鳥。
“快看！”
其他修士也發現了，急忙指着漩渦內大叫。
在謝歡的洞見之眼下，那幽冥鳥直接穿梭在空間規則內，完全不受其影響，彷彿就不在一個空間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