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雨水從屋檐上落下來，砸到地上，落到了以前被雨水滴出來的小水窪子里，發出清脆的響聲。

辜四維站在門口，身上披着蓑衣，正換着鞋。

赤腳從拖鞋中抽出來，伸到了旁邊擺的雨靴中。

“幹什麼去？”

胡彥秋這時候正好走出來倒水，看到辜四維這打扮便問了一句。

辜四維頭也沒有回，繼續把另外一隻腳插進了雨靴中，同時說道：“我得去山上看看我的樹苗子，別被水給沖了”。

胡彥秋道：“不是說長的挺好的么？連這點小雨也抗不住？”

從決定在禿丘上種樹開始，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來天，這二十來天辜四維並不是天天種，但只要有時間就會帶上自己育出來的樹苗子，種山丘上種，林林散散的差不多種了約有三四百株了。

主力就是辜四維一人，像是胡彥秋她們幾乎就沒有怎麼插手，因為她們要忙學校的事情。

辜四維這邊也不着急就是了，反正有時間，他覺得開心也好，煩心也好，帶上一些苗子去種樹，漸漸的成了辜四維打發時間的一種消遣。

“早點種上的屬然扛的住，不過後來種上的就有點難說了，一是種的晚，根扎的還不夠深，二是那邊的坡大土也松垮，山溝里容易存下水淹着苗”辜四維說道。

“爸，你去哪兒？”

老二仲麟從屋裡伸出了腦袋，衝著辜四維問道。

“去山裡看看我的櫻桃樹去”辜四維說了一句便要出門。

仲麟這邊立刻說道：“爸，能帶我一起去么？”

“下雨天的你去幹什麼”辜四維直接拒絕了自家的兒子。

仲麟道：“我可以給你幹活啊，我怎麼就不能去了？”

“伱幹活？老子我用不起你”辜四維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兒子的小心思，說白了其實就是不想呆在家裡。

原因那就更簡單了，呆在家裡姑姑會看着他學習，學完了習還得跟着盧爺爺學畫畫，跟着陶爺爺學詩詞，要不就是跟着周爺爺學毛筆字，總之學這個學那個的，這麼大點孩子怎麼可能喜歡。

說不喜歡也不對，像是辜四維的小兒子，也就是叔禮就是個學習的好苗子，坐的住也學的進。

老二和老五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取的有問題，一個仲麟一個仲義，全都跟沒腚的猴子似的，學什麼都沒興趣。

你說沒興趣吧，這兩小子偏偏還學的不錯，兩小子是真有點小聰明，東西一點就會，學的特別快，也或許如此，學什麼都不太用心，感覺很糊弄。

與之相反是的家裡老大伯麒，學習真是很認真，態度那是一等一的好，寫字也是一筆一划的，但是學什麼都比弟弟們慢一拍。

老三呢平平常常，沒看出什麼天份，什麼都是馬馬虎虎。

老四伯仁呢，學別的真都是一般般，但是唯獨一個擺弄樂器上真的挺有天份的，什麼樂器到手裡，沒多久就能擺弄的有模有樣的，不說怎麼樣怎麼樣，反正能吹出調來，着實讓辜四維這個不通音律的老父親開心了好久。

“爸，帶我去唄，我聽話的狠”仲麟這小子立刻纏上了父親。

胡彥秋這時候說道：“你就帶他去吧，學習也不好好學，正好跟着你去干點活，以後種個果樹什麼的也能養活自己”。

“謝謝媽！”

辜四維沒好氣的衝著這小子頭上來了個暴栗子：“你以為這是誇你？”

“能養活自已就挺好，不是您跟我說的么”仲麟咧着嘴，揉着被父親敲的地方，嘿嘿笑着回應道。

“我說這個你就記的牢，說好的東西你怎麼就記不住？”辜四維笑着來了一句之後便道：“換衣服還有換雨靴吧”。

“老伍，仲義！走，跟着爸去種櫻桃去嘍”。

這小子一聽，立刻扯着嗓子衝著屋裡吼了一句。

唰，一顆小腦袋就從門口冒了出來：“去外面？”

“作業寫完了？”辜四維衝著老五問道。

嗯……嗯！

老五有點卡殼了，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沒有寫完。

“還有多少？”仲麟問道。

“再給我五分鐘”仲義說道。

辜四維想了一下，便點了點頭：“行，你慢慢寫，別著急，要不然你姑那關你過不了”。

“我知道了，爸，我什麼時候偷過懶？”仲義一聽爸爸要等他，扔下一句便縮回了屋裡。

胡彥秋倒完水回來，看到辜四維爺倆一個坐在門口一個在換衣服，便說道：“哦，別忘了，回來的時候弄條魚回來，今天晚上吃炖魚”。

“行”辜四維點了點頭。

這邊想吃魚那真是太容易了，直接……也別直接了，找草花和方塊，兩個傢伙分分鐘給你逮條大魚上來。

“對了，現在還有多少家跟着你種樹？”胡彥秋端着杯子，吸了一口茶水之後，隨口問道。

辜四維說道：“現在也就兩家，美鈴嫂子一家，還有馬春丫一家，傳伍哥算是半家吧，他家種的比美鈴嫂子家快少了一半”。

一開始的兩三天，還有不少人家跟着辜四維一起種，不過一周後人就開始減少了，到了十天後就剩三家了，一個個不了找了地里撥草，就是家裡曬糧啥的借口，便不來了。

辜四維原本就沒有打算強求大家種樹，雖然他的心中有不小的計劃，但他從來也沒有和鄉親們說過。

老辜就是這毛病，對於鐵了心的跟着自己的人，他從不虧待，但是對於那些首鼠兩端的人，也從來不強求，他就是要讓人悟明白：跟着咱老辜就有肉吃！

“大家都忙着家裡的事，不跟你種樹也是正常”。

胡彥秋也明白，你說這玩意要是掙錢那肯定大把人跟着你干。但現在誰也不覺得山上種櫻桃樹能掙錢。

這想法擱幾十年後看起來覺得奇怪，但是在這時候那是非常正常的，什麼東西都是國家分配的，幾乎就沒什麼商品經濟，三五斤的拎個籃子就能賣了，一片山頭，千把顆樹你哪兒賣去？

所以鄉親們開頭覺得綠化樹挺好跟着幹了，但是很快就沒了動力，也屬正常。空賣力的活真沒有幾個人提的起興趣來乾的。

“你們學校的校舍建的怎麼樣了？”辜四維問道。

兩口子各忙各的，在各自忙活的事情上幾乎就沒什麼交集，辜四維自從忙活上了種樹，大鍋菜也不歸他做了，人家胡秋等人在旁邊支了一口鍋，早上直接帶着米菜就過去了。

辜四維這邊那就更簡單了，一個人想做的時候做一點，不想做的時候空間里的果子對付一下也就是了。

一家人現在吃飯都得晚上才能全湊在一起。

今兒是特殊情況，因為外面下雨，校舍那邊不可能冒着雨干，所以大家都呆在家裡。

“過幾天新的教室就可以讓孩子進去上課了，不過幾個班一起，想要按着班級分開來還得等上幾個月”胡彥秋把這些天校舍的進展和辜四維簡單的說了一下。

兩口子剛聊完，仲義就從屋裡噔噔的跑了出來。

“走吧，我寫好了”仲義樂呵呵的說道。

胡彥秋見了衝著辜四維說道：“一隻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把幾個孩子都帶上吧”。

“啊，媽，為什麼啊？他們作業都還沒有做完呢”仲義覺得這也太不公平了一些。

胡彥秋笑着說道：“別的作業都是認真做的，就算是現在沒有做完，等着回來的時候也會認識的補完，你呢？就會耍滑頭”。

“伯麒、伯仁，你們都跟你爸去山丘上看看櫻桃樹去”胡彥秋衝著屋裡喊道。

叔禮聽了之後回道：“媽，我不去，等會兒我還得去跟着盧爺爺學柳體呢，再說了外面下雨了”。

伯麟也說道：“媽，我也不去了，我這邊還有不少題沒有做呢，我現在做的也有一些沒有什麼把握，等會讓姑姑給我講一講”。

“媽，我要練笛子，不去”。

好嘛，除了兩個跟沒腚猴子似的小東西，剩下的四個居然一點興趣都沒有。

胡彥秋說道：“學了這麼久，出去活動一下”。

“不去”。

胡彥秋一聽屋裡的孩子這麼堅決，於是便衝著門口的爺仨說道：“那你們仨去吧”。

辜四維聽了，帶着兩個兒子便出了門。

爺仨這邊剛出門，迎面遇上了周廣先。

“你們這是幹什麼去？看這天氣，雨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停的，而且還有可能往大了下”周廣先看到爺仨這身打扮是要出門去啊，於是好奇的問道。

辜四維道：“去看看櫻桃樹苗子，別被水給淹了什麼的”。

周廣先道：“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去看看？”

“您就別了，現在下着雨山上又滑，別傷着你”辜四維笑着說道。

周廣先道：“看不起誰呢，我跟你說，我現在的感覺能打死一頭牛”。

“知道，知道，你們現在每人都能打死一頭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打死，我們家好吃牛肉”辜四維開玩笑說道。

幾個老頭在辜四維這裡都被照應的很好，雖然幹活也挺重的，但是無論是精神頭還是身體狀況都比他們剛來的時候不知道好哪裡去了。

“想吃牛肉，那你就得掏錢去買了”周廣先笑着說道。

辜四維瞟了他一眼，牛肉自然得買，而且這時候還不太好買，辜四維家豬羊都有，就是一個牛沒有，所以這牛肉在老辜家也是緊俏貨。

想起牛肉，辜四維覺得下次去港市一定要弄幾頭牛養養啥的，不說吃肉，喝奶也好啊，自家六個兒子營養不得跟的上？

“走了？”

辜四維胡思亂想的同時衝著周廣先擺了一下手，一邊一個帶着自家兒子向著崖口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