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傳來李玉蘭和人打招呼的聲音，辜四維便知道李玉蘭回來了，心立刻揪了起來，雖然覺得四翠和小舅子胡彥平應該能考的不錯，不過到了這節骨眼上，他依舊有點小緊張。

咔嚓！

門鎖傳出開門聲，緊接着門被從外面推開了，李玉蘭走了進來，手中還拎着一籃子的菜，滿滿當當的一籃子，差不多有七八樣，還有這個時節很多市場上很少見到的，比如說花菜這些。

宋瑞見媳婦回來了，張口便問道：“成績到了沒有”

李玉蘭笑道：“當然到了啊，這時候不到明天怎麼張貼出來，總不可能明天放榜，明天早上才到吧”。

“好了，別磨嘰了，趕緊說吧，你跟誰學的都會繞圈子了”宋瑞笑呵呵的說道。

雖然不知道莊子里的孩子們考的怎麼樣，但是看着李玉蘭的表情也不像是沒有考好的樣子，所以宋瑞開始催起了妻子，趕緊說成績吧。

李玉蘭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頭，連着辜四維剛才給的一堆准考證一起遞給了丈夫：“你自己看吧”。

說完衝著辜四維說道：“莊子里的孩子們真是爭氣啊”。

“哦，都能上了？有好學校沒有？”辜四維這下心中落了地，但是轉眼間又開始關心起學校來了，想着這些孩子們能上個什麼樣的學校。

李玉蘭說道：“你們家四翠真的這個！”

說著李玉蘭衝著辜四維伸出了大拇指。

這時候屋裡的孩子們打開了房門，好奇的望向了母親這邊。

李玉蘭望着自家的孩子，立刻說道：“伱們都聽着，以後我不指望你像四翠姑姑那樣拿個省狀元回來，是凡拿個縣，拿個學校的第一名我和你老子就開心了！”

省狀元？

辜四維直接愣住了，他怎麼想也沒有想到四翠居然給自己考了一個省狀元回來。

似乎是有點不相信，他還特意問道：“省狀元？嫂子，你不會看錯了吧？”

李玉蘭笑道：“我會看錯，但是教育局的那幫人還能看錯？人家都覺得我拿錯了單子呢，反覆核對了好幾遍，最後確定沒有錯。”

說到這兒，轉頭衝著自家丈夫說道：“你不知道，我在顧大姐那邊多漲臉！”

宋瑞笑道：“果然漲臉，四翠拿了個省狀元，彥平這邊全省第十四，剩下的莊子里今年考所有人都過了初選！”

初選？辜四維有點迷糊了，他一臉不解的望着宋瑞。

宋瑞直接把手中的紙頭交到了辜四維的手中。

辜四維接過了一看，發現紙頭上面沒有成績，孩子的名字後面只有一個過了初選，這四個字。

這下辜四維有點搞不明白了，張口問道：“什麼初選？怎麼四翠和彥平這邊有排名，剩下的孩子後面都沒有排名了？”

李玉蘭說道：“哦，忘了說一下，今年所有的考生都先不公布成績，也就是四翠和彥平這樣的，什麼學校都可以上的，這才給出了排名，剩下的一百名往後的，一般省里就沒有排名了。

所有的學生拿到的都是初選通過，拿到了初選通過之後，就可以填志願了，至於錄不錄取，那就看你的運氣了”。

“這……”

辜四維真的沒話了，他覺得能想出這一招的人還真是個天才啊，這直接把難度推了好幾個層級上去。

比如說你想保險一點，覺得穩妥一些上個一般的學校，結果大家都這麼想，那你的成績在哪學校根本就不夠突出，原本可以上的，但是你報的幾個學校都是如此，那你就落榜了。

“這真是”宋瑞一琢磨也明白過來了，這不光是拼成績，還特么的拼運氣啊。

辜四維這邊想了一下，反正他什麼也決定不了，於是乾脆就不糾結了，於是他這邊又看了一下紙頭。

“也算是個好消息吧，連着楊山松都過了初選”辜四維又開心了。

這比四翠考了個省狀元回來都讓辜四維吃驚，因為這小子整天睡不醒的模樣，哪裡是能考上的料。

“是，這小子也能上，這題出的也太簡單了吧？”宋瑞笑眯眯的把手中的紙頭交給了辜四維。

辜四維接過了掃了一眼，第一位的就是四翠，上面寫着辜四翠，沒有分數，只有後面寫着全省理科第一名。

辜四維就想着四翠能上個好點的大學，體驗一下大學生活，他真的沒有想過自家的妹子給自己考個狀元回來，這成績考的辜四維只覺得四個字：目瞪口呆！

再看看自家的小舅子，居然全省十四名，這成績也夠逆天的，就這成績也是學校隨便選。就沒有叫能選不上的。

至於剩下的這些個孩子，一個個都過了初選，就是不知道成績怎麼樣。

辜四維一邊看一邊點頭，不住的說道：“總的來說考的不錯”。

“那還能不好么，省狀元啊，四翠真是出息了”宋瑞直接誇起了四翠。

李玉蘭也跟着說道：“那邊教育局的人問這是我什麼人，我直接說是我妹妹，可把一大票人給羨慕壞了，他們都說這成績肯定能去首都讀書，紛紛說自家的孩子哪怕能有這一半的成績就滿足了……”。

李玉蘭這邊一提起這個就興奮，她現在都快美的冒泡了，當時過來托關係查成績的人可不止她一個。

當查的人問她，辜四翠的時候，起先她還愣了一下，結果人家說恭喜，說是省狀元的時候，周圍一幫人向她投來羨慕的目光，讓李玉蘭一想起來就覺得美滋滋的。

“村裡的教育質量這麼牛么？”宋瑞突然間想了起來一個莊子所有來考的孩子全都過了線，這成績別說放到鄉下了，就算是放到縣城學校那也是實力驚人啊。

李玉蘭一聽，立刻也愣了一下，頓時回過神來：“哎呀，還真是啊！”

辜四維被宋瑞這麼一說，立刻也有點懵幣了，不過他想了一下說道：“這也是特殊情況，我說實在的，現在是頭一年，很多人都沒有複習，卷子自然出的簡單，但是如果今年再考，那肯定不一樣了，因為村裡很多都不是專業的老師，無論是彥秋這個校長，還是四翠，陶老爺子這樣的老師，都是照本宣科。

考試的時候我也聽孩子們說了，考的幾乎都是記憶力的東西。

別人沒學的時候，四翠她們在學，等着宣布開考的時候也就幾個月的時間，別人就算是聰明又能準備多久，怕是很多人連一本書都沒有仔細翻完吧，更別說理解不理解的了。

越往後去，村裡的教學條件就越比不上城裡，你們想一想，好老師肯定想往城裡跑啊！誰樂意鑽山溝子里去”。

這話辜四維既是說給宋瑞兩口子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說出來的是話，但是辜四維的心也跟着盤算，他這人肯定是重視教育的，而且還是那種覺得什麼投資都不如投資教育的心態。

他既然知道莊子里的小學如果不加改變，會很快落沒下去，那他又如何能袖手旁觀呢。

哪怕是用錢砸，辜四維也要砸出一個書香門第出來。

以後就是知識的世界，你不讀書想出人頭地那是相當困難的，到了辜四維生活的那個年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找好老師！

辜四維瞬間下定了決心。

但是好老師從哪裡找？這也是個問題。

想着想着，辜四維看了一眼李玉蘭，腦子裡跳出了一個念頭，於是便問道：“嫂子，你知不知道有什麼好的老師，人家樂意去村裡教孩子的，什麼科的都行，去了我們莊子上的學校教，我們村裡給補貼，至於多少我回去商量一下，你先幫着我物色一下”。

“好老師？”

李玉蘭聽了說道：“以前容易，現在估計很難了，現在個個學校要恢復，遍地都缺老師，好老師更少，一個個都巴着回來，哪裡還有想去山裡的。我說這話你別怪我”。

辜四維點頭說道：“我知道，我們莊子的吸引力是完全和城裡沒有辦法比，這是實話，但是你幫着問一問，總有一些老師比如說成份不好這類的，你幫着打聽一下”。

李玉蘭聽了想了一下說道：“這也是條道，不過，這會不會有麻煩？”

“您幫我就是了，麻煩什麼的我不怕”辜四維笑道。

現在評價一個人第一個講的就是成分，頭一批返城的人中肯定是成份好的同志優先，至於成份不好的，指不定到猴年馬月才能輪到呢。

這麼說吧，成份好的現在不一定能吃飽，但是成分不好的肯定吃不飽，就像是吳美鈴嫂子，原來可是個大小姐，為什麼嫁給郭升壽，那還不是圖的郭升壽的成分，至於為什麼郭升壽要娶美鈴嫂子。

你以為他還能娶到別人？誰貧民的成份樂意嫁到大山溝子里來，除非是換親和轉親的，要不然也不會有人家把閨女往山溝的火坑裡推。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玉蘭，你先去做飯，我這邊再去食堂看看還有沒有好菜弄一點回來，今天可得和四維好好喝一喝，這是天大的喜事啊，沒有酒總不能成！”宋瑞說道。

李玉蘭聽了笑着說道：“那你快點去！”

辜四維說道：“還是算了吧，自己炒點就行了，要是想慶祝的話等下次，等着四翠上學的時候”。

“一碼歸一碼”宋瑞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