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趕鴨子上架也好，說是強按牛頭硬吃草也罷，反正辜四維現在就成了新的六隊的隊長。

至於後面的手續問題，那到不是問題，因為山裡的村落不像是外面那麼多的條條框框，主要是路途不方便，外面鄉里的手一般也伸不過來。或者說也不樂意伸過來。

像是宋瑞，派他到村裡蹲點，外面的村子那是要提撥了，但山裡的村子那肯定是發配。

辜四維回到家裡，便開始着手擬定村民的章程，辜四維幹什麼事都喜歡有規矩，到時候誰犯了，老辜這邊要收拾誰，誰也不好說老辜不教而誅。

原本辜四維以為不就是擬個章程嘛，最多半個鐘頭就搞定了，誰知道往桌子旁邊一坐，滿腦子都是大雪花，提起筆來咬在嘴裡半天，愣是一個字沒有寫出來。

哦，不對，寫出兩字：一個叫章，一個叫程。

“喲，今兒的太陽打西邊出來喂，咱們四維居然寫文章了嗨！”

剛回到家，正準備在水渠那邊洗個手的李方海，把手中的扁擔讓靠在了牆上，無意間一轉頭，透過半開的窗戶，看到辜四維正咬的筆，皺着眉頭望着外面發愣。

老頭好奇的一伸頭，看到桌子一堆皺巴巴的紙，面前平攤開來的一張上寫着兩個字章程，不由笑了起來。

一聽到辜四維寫文章，剛回來的幾個老頭立刻湊趣過來準備取笑取笑辜四維，從中得個樂子。

辜四維這邊正發愁呢，看到李方海伸着腦袋，於是抓起旁邊自己團的紙頭子往老頭扔了過去。

還扔的挺準的，直接砸到了老頭的腦門上。

“一邊去，沒看到領導正在忙么”辜四維開玩笑說道。

李方海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是領導了，辜隊長您好啊，吃了沒有？”

“辜隊長正在規劃大藍圖，不要打擾辜隊長……”盧岩也跟着湊趣說道。

看來大家都知道辜四維馬上要出任莊子的隊長了。

不過隊長是多大的官，以前這幾個老頭身邊的交通員怕是比隊長的官都大，身邊隨意一個放出去也不至於給個隊長安排了。

大家在一口鍋里攪飯吃這麼多年了，早就成了親人一樣的關係，像是這種事情拿來開玩笑那真是最常見不過。

周廣先一隻手扶在窗框上，斜着腦袋望着桌子的紙，嘴裡念了一句：“章程！”

念完了之後，抬頭望着辜四維：“你準備寫什麼？”

辜四維說道：“類似乎村民守則什麼的”。

“村民還有守則，你別開玩笑了，指望這幫大老粗守你的則？”李方海笑道。

辜四維卻是正色說道：“村民怎麼就不能有守則？以後不光有守則還得講衛生”。

周廣先卻是好奇的問道：“伱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先把大家的收入搞上去，等着有了錢了，很多事情就可以展開了”辜四維說道。

李方海和余應之聽了也收起了嘲笑的表情，開始沉思起來。

“你準備怎麼增加鄉親們的收入？”周廣先又問道。

辜四維說道：“很簡單，發展農業，走農業現代化的路子”。

“農業也能富？”李方海問了一句。

別怪李方海，他從小聽到的就是工業富且強，是凡和農業沾邊的都離不開落後兩個字。這並不是李方海的錯，而是這個時代很少人能意識到，農業也可以富民的。

辜四維反問道：“農業怎麼就不能富了？農業不光能富，而且還是有相當高的技術含量，以後你要是想當好農民，沒有文化都不行”。

李方海有點不相信，其實也不光是李方法，余應之等人，包括出過國留過學的盧岩、尢緒之都不相信，因為他們留學那會兒，歐美的農業也都那鳥樣，農業規模化集約化等等特徵還沒有完全展現出來呢。

辜四維見眾人不信，便開始賣弄了起來。

張口說道：“你們覺得一個人能養多少頭豬？”

說完望着眾人臉上掛着笑容。

李方海想了一下說道：“一人能養十來頭吧”。

“嗯，十來頭差不多了，要想養的好，再多就不成了”余應之也點了點頭。

“如果有人和你說，一百來個人可以養上萬頭豬，你們覺得可不可信？”辜四維笑問道。

“不可能！”

李方海第一個搖頭，正色說道：“四維，你別和我扯這個淡，一百來個人養上萬頭，養上千頭都困難，你是沒有養……哦，你也養過豬，但是咱們這裡養的豬和那種關在圈裡的養的完全不是一個東西”。

辜四維家肯定養豬了，不光是養了還養的不少，有十來頭豬，全都是散養的，整天放在一圈的山上跑，自己找吃的，時不時的四翠會喂上一喂啥的。

總之，李方海就是提醒辜四維，沒有誰家養豬是你這樣養的，也沒有幾個人家有這裡的自然條件，林子里什麼東西都有，豬隨意拱一拱都得混個半飽。一般人家養豬得喂，得鏟屎，得照應，一個人養十頭就吃力了，還一百來人養一萬頭豬，那不是扯淡么。

余應之聽到李方海的話也跟着點了點頭。

周廣先望着辜四維一臉的疑問：“真的有？”

“你別聽他胡咧，他什麼人你不知道，這小子時不時就會放個空炮”余應之衝著周廣先說道。

辜四維很自信：“這叫什麼放空炮！你們呀，就是習慣用老眼光看待事物”。

這事不光可行，而且是已經開始着手了，項目就是辜四維和南洲陳氏一起投的資，第一個生豬養殖廠就設在南洲，第一批建一個一年約生產一萬五千頭生豬的廠房。

這時候看這廠房是非常先進的，幾乎就達到了全電腦控制，自動測溫，自動集糞，不同階段的豬分開飼養。

其實這玩意沒多少難度，最大的難點就是投資，還有你得有這時候尖端的技算機人材，還有養豬專業的人才。

再配合上陳氏這邊原本就是有養豬廠的，集中化養殖中到底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有問題，解決問題，這項目自然而然就非常順利的搞成了。

唯一讓辜四維有點不滿的是，這時候的電子元件，什麼玩意都大，一個個黑不溜丟的掛在空中，辜四維在下面走老是覺得這玩意會掉下來，把人的腦袋砸出一個坑來。

周廣先這下知道辜四維說的是真的了，一把抓住辜四維問道：“你在哪兒看來的？”

“國外有啊”辜四維胡侃道。

周廣先放開了辜四維的手，愣了一會兒，長嘆一口說道：“人家在不段的發展，咱們卻在內耗，哎”。

辜四維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真的有？你既然說了，那肯定知道一點，說給大傢伙聽聽”余應之也好奇，他真的想不出來一百來人總何養一萬頭豬。

辜四維今兒也在興頭上，直接便說道：“很簡單，自動化控制，很多事情都交給機器來完成，比如說給豬餵食，什麼時間點，該喂多少食，機器中把程序設定好，到了時間，機器自動就會往食槽里投喂固定的食物，這樣的話根本就用不到人”。

“那樣的機器得多貴啊”。

李方海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東西雖然好，但是在咱們這邊不適應，要是都用上了機器，那麼人不就沒活可幹了么，沒活可干這些人就沒有收入，生事都是好的，要是鬧事那可就麻煩了……”。

“……”。

辜四維頓時覺得無語。

“憑什麼人就一定要有事可干？”辜四維問道。

“人不干事做什麼？哪來錢，喝西北風呀”李方海望着辜四維瞪了一眼。

辜四維道：“為什麼人就非要幹事，如果大部分的事情都由機器幹了，那人就可以騰出時間來享受生活，比如說帶上家人去渡渡假啊，和朋友一起看看電影啊，這都不是事？”

“那人不就廢了么”余應之也聽的有點傻了。

辜四維直接快被這兩傢伙給噎死，不過他也沒有再強行和他們說這事，兩人的觀念是轉不過來的，他們打小就接受的這種教育，人要勤快云云，而辜四維那個年代，大家信的是：歌頌苦難比苦難本身更惡毒！

“人……算了，跟你們也說不明白，咱們的精神不在一個層面上”辜四維說道。

李方海道：“你就胡侃吧，要按着你這麼說的，那不是提前實現主義了么”。

“你等着看吧”辜四維只能這麼說了。

辜四維可以說，可以一直講，但他知道你想改變一個人長久以來形成的觀念，那真是太難了。

與其浪費口水，那還不如干點別的呢。

周廣先這時候則是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衝著辜四維道：“四維，你要寫什麼，我幫你寫吧，你說說看”。

“那可好！”

辜四維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從桌子上站了起來。

周廣先笑了笑，先去洗了手順帶着抹了一把臉，洗好之後，把手往自己的腰間衣服上擦了擦便走進了辜四維的書房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