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吉姆早料到了在先前的騷亂過後,色雷斯俱樂部肯定會增強安保力量,但他怎么也沒有猜到這裡竟會是這樣的光景。
幾個穿風衣戴墨鏡的傭兵保鏢在門口豎起衣領抽菸,一大幫留著刺蝟頭的混混正聚在一起不知因為什么哈哈大笑,其中一個臉上覆蓋著骷髏頭紋身的傢伙還饒有興趣地舉起金屬球棒,朝幾個盤腿坐在臺階上冥想的月代頭武士指指點點。
委託中間人僱傭的專業保鏢,從幫派找來的混混,甚至就連幾位極道家族的武士也留在了這裡。
讓不同來路的武裝勢力混在一起共同拱衛……色雷斯俱樂部這是既要僱人保護自己,又信不過其中的任意一方嗎?
怎么可能……
吉姆將還剩下大半的香菸扔在地上踩熄。
這就是毫無意義的佈置。別的先不說,以林原家武士的實力,真打起來那些保鏢跟混混不添亂就算好的了。
還是說,這些人只是拿來當誘餌的?亦或者另有它用?
想一會兒實在找不到頭緒,吉姆索性也不打算繼續胡亂瞎猜了。
畢竟,無論色雷斯俱樂部有什么神奇計劃,眼前這些人的大腦都已於吉姆意識裡被倪克斯因子點亮得如星辰般璀璨了。
一次性用上自己十多年來的全部積累,他自信對方無論安排什么計劃,自己都能夠直接通過暴力破解。
想到這,吉姆把手槍直接藏在了腋下的槍套裡,然後直接從建築投射的陰影中大方走了出來,徑直邁向了色雷斯俱樂部的大門。
就這么大搖大擺走過去,但無論是專業值守的保鏢,還是那些吵吵鬧鬧的混混,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有注意到就這么緩步走進色雷斯俱樂部大門的吉姆。
也只是在吉姆拉開俱樂部大門的那一瞬間,盤腿坐在臺階閉目冥想的一個武士才猛地睜開了眼轉頭,但他的目光也只是在他的身上短暫停留了一會兒,便又有些疑惑地重新閉上。
這並非是隱身,實際上他們所有人都切實的看到了吉姆。但在失認症激活的情況下,他們即便看到了他,自我意識也會認為沒有看見,從而無視他。
只要吉姆不做出可能會傷害這些人行為,喚醒他們的邊緣系統接管意識,那么他們就會當自己不存在。
過去曾有人調侃他,說他這項能力可以用來帶苦主直接觀摩出軌現場,以徹底讓客戶死心。
就是這句話令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去接離婚案。
不過林原家的武士還真有點東西啊……
雖然如預想中那般順利的進來了,但開門時那個武士突然展現的警覺還是令吉姆略感驚訝。
由倪克斯因子所激活的失認症,是通過阻斷信息進入意識而實現的。雖然說是一種病症,但與其原理相同的情況,其實每個人每天都會有經歷過。
人類感官所接收到的信息,要遠超過意識能處理的上限。因此,最終能夠傳遞給意識的信息,都是經過大腦仔細篩選過的重要情報,而更多的其他情報信息,最終都是會被無視掉的。
先前吉姆激活的失認症,就是令自己的存在如眼睛底下的鼻子一樣被無視掉。
但那個武士先前有那么一瞬間察覺了自己,若不是他立刻加大了壓制,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暴露。
像這些非心腹打手想來是不會有諸如“邊緣增強系統”之類的暗網調整改造的,也就是說那個武士是完全憑藉自己的警覺發覺的異樣。
吉姆有聽說過,林原家曾特意找到了許多真實的武士訓練手段來磨礪這些手下的意志,令他們能夠真像江戶時代的武士一般做到完全的忠誠、克己。
難不成那些如行為藝術一般抽象的復古禪宗冥想、武士道修行還真有效果?
那可就有一些小麻煩了啊……
走在長廊上的吉姆心想。
基於俄爾普斯路徑的特點,若對手單純只是面板上戰鬥力強,只要沒強到能持續製造大範圍aoe的程度,其實並不會給他帶來太大麻煩。但要是碰上那些在精神結構上異常的傢伙,哪怕對方在面板上並不強,自己都會很難應付。
而那些武士……吉姆感覺倘若發生衝突的話,自己可能是需要分出部分精力對他們進行精密影響,才能完全杜絕他們危險的。
他能夠進行精密影響的對象的極限是十人,並且這還是在完全無視外界,持續保持專注的情況下。真要是碰上激烈的遭遇戰,可能精密影響到五人就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可以的話,還是儘量不要驚動外面把守的那些武士吧。
吉姆一面重新制定預案,一面穿過熄滅了氛圍燈空無一人的酒吧大廳上樓,朝自己不久前狼狽逃出來的那間辦公室走去。
由倪克斯因子共振形成的感應磁場裡,吉姆感應到俱樂部裡絕大多數人此刻都休息了下來,他們三三兩兩待在各自的宿舍房間裡,腦電波都呈現出睡眠的特徵。
唯有兩個信號比較活躍,並且身處在他此行的目的地。
那兩個傢伙居然還待在那裡嗎?
吉姆不由撇了撇嘴。
上樓後繞過一個拐角,隔著長長的走廊,如他所料那般,此刻的讓·伯耶依舊西裝革履的坐在了盡頭辦公室裡,而那個兔女郎則是如他的侍從般恭敬的雙手交叉,立於他左側。
先前被撞毀的房門現如今完全被拆了下來,他們之間除了那張辦公桌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阻礙。
吉姆站定在走廊的一端,沒有直接走過去。
那個兔女郎因為某種不明原因對倪克斯因子免疫,並且自己也無法通過對方的表徵拓撲結構預測對方的行動。
再加上那如舞蹈般華麗的致命體術,他不會傻到主動拉近雙方的距離。
“可以的話,讓我們好好談談色雷斯俱樂部藉由伊卡洛斯的宣傳材料,向安置區散佈能令人虹橋腦區變異的寄生蟲的事情嗎?”
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吉姆直接開門見山道。
因為失認症的影響,即便是聽到了他的聲音,讓·伯耶依舊沒有發現吉姆的到來,只是在數據板上不斷重複著什么操作。
不過吉姆本就沒覺得這裡的話事人是他,也沒有解除他的失認症。
“我沒有想到,在經歷了先前的事情以後,吉姆先生您居然還敢一個人回來……是覺得您那些擾亂他人感官的手段,足夠對付我們了嗎?”
回話的是那個兔女郎,雖然是威脅的話語,但她的聲音裡依舊是帶著甜膩的風塵味。
“怎么了,凱麗?”
兔女郎的話令讓·伯耶從桌上的數據板上抬起了頭,他疑惑地問道。
“沒什么事,讓先生,您還是繼續這些數據的遷移加密工作吧。”
被稱為凱麗的兔女郎甜甜一笑道。
讓·伯耶順著對方之前看的方向,仰頭望向門外走廊盡頭的吉姆。
“你剛剛是在跟誰說話嗎?”
在無視了吉姆的存在後,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了某種違和感的讓繼續問道。
對此,凱麗笑著道:
“沒什么,一個死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