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孤行》 年糕瓶子

我不禁感慨道:“果然是醫者仁心,張大夫真是個好人啊……”

鄧雲輝還有些擔心,偷摸道:“你看他答應得這麼幹脆,可別出門就把我們賣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們在這人生地不熟,單靠自己躲怎麼躲得過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既然早晚會被找到,還不如選擇相信他一把……這樣,你在這待著,隨時準備跑路,我跟上去看看。”

“你不是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嗎?”鄧雲輝愣了一下。

“老話還說要以防萬一呢!”

我追了上去,悄悄跟在羊臉子後面,好在我的擔心是多餘的,羊臉子兩三句就將徒弟趕走了。

用的理由也很簡單:“你既然這麼想去湊熱鬧就去吧,反正留在這裡也沒心思幹活。”

在羊臉子發現之前我先一步回到了臥房,剛一進門就看見鄧雲輝在翻桌上的那本本子。

本子大概一指厚,是用麻線將裁好的草紙串起來製成的,樣式看起來極富年代感。

“你幹嘛呢?”

“看他日記呢,字寫的還挺好。”鄧雲輝純屬閒得蛋疼,照著上面的字念道:

“四月十三日夜,亡四十七,邪病四十四,餘不詳……就是昨天晚上嘛,‘邪病’是什麼病,我怎麼聽沒聽過……”

“你雖然沒聽過,前兩天卻得過,你昏迷的時候和昨晚那些人是一樣的,你也聽到了,這病致死率幾乎是百分之百。”我過去一把合上了本子。

好不容易找到個可以藏身的地方,沒經人允許就擅自翻人家的日記,萬一惹惱了羊臉子我們兩個可就沒地方去了。

鄧雲輝摸了摸下巴,半信半疑道:“不會吧……那我現在怎麼好好端端的?”

“所以我才說是幾乎,你就是唯一那條漏網之魚。”不過聽他這麼一說,我也對這份日記產生了幾分好奇。

我往外面瞄了一眼,趁羊臉子還沒來趕緊翻開來看了一下。

與其說是日記,不如說是一本死亡記錄,上面沒多餘的內容,只有一個個日期與數字,至於死因,出現最多的就是兩個字:邪病。

記錄只持續在近兩年,我草草翻閱了一遍,發現這類死者有一個共同點:死亡時間都是在晚上。

但這些數據過於簡單了,應該是羊臉子隨手記的,從中找不到太多有價值的信息。

“咳咳咳……”

鄧雲輝的咳嗽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抬頭就看見羊臉子站在門口看著我,手裡還拿著一個小籃子。

鄧雲輝給了我一個無辜的眼神,好像在說:我已經提醒你了,是你自己沒把握住。

我放下本子訕訕一笑:“字寫的真好看,一點也不像是大夫的字……”

不知道是不是這番奉承撓到了羊臉子的癢處,他眉毛微微一揚,嘴裡輕哼一聲,將籃子放在桌上後取下眼鏡哈了口氣,用袖子擦了幾下鏡片:

“當大夫的連字都寫不好,讓人看錯了方子不是鬧笑話麼?昨天還剩了點米糕,你們兩個吃完了給我收拾前屋去。”

籃子裡放著幾塊拳頭大的米糕,米糕剛熱過,還冒著熱氣,中間還有一碗烏漆麻黑的鹹菜。

“謝謝。”餓了這麼久,我也不客氣了,抓起一塊就啃了起來,邊吃邊說道:“張大夫,我看你把昨晚那些人的死因記成‘邪病’,這裡面難道有什麼說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