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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望樓聽了,陷入到了長長的思索當中。一連悶頭抽了兩支煙,都沒有說一句話。

許久,季望樓說道:“林源,你是不是想像上次的杏林會一樣,用民間的組織趟出經驗,然後再由職能部門吸收成為制度?”

“就是這個意思。季部長,縱觀世界範圍,無論底層的民宗有多大的訴求,真正能夠促進改革政策出台的,必然是來源於上層的決策。可是,中醫這個領域非常特殊,本身就複雜異常,再加上涉及到的相關利益人太多了,我們不避開這些矛盾,就只能是費力不討好,甚至達不到預期的目標。”

季望樓聽完,有些出神,他盯着桌面上的煙灰缸久久沒有把視線離開。

“林源,這件事情不是我能夠做得了主的,我必須要和上面溝通一下。別看我是中醫改革推進的具體負責人,但是,需要協調到的部門太多了,沒有上面的首肯,我是沒有權力讓你這麼做的。”

季望樓心事重重,說完之後,就辭別了林源和謝志坤,轉身離去了。

謝志坤送走了季望樓,對林源說道:“林源,你這麼想是無可厚非的。這麼做,也是能夠避開官面上的一些糾纏。不過,你用民間組織做事業固然是少了很多束縛,季部長也能夠更直接幫助你,但這樣一來,別人可就輕易插不進你主持的項目。如此做法,勢必會引發巨大的爭議,對於你未來的發展,可是很不利的。”

林源略有些痛苦閉上眼睛,他這麼做固然是能夠擺脫一些體制上的掣肘,也能夠讓權力遠離他的事業。但同時,這麼做勢必會因其一大堆人的不滿。

要知道,中醫所涵蓋的各方面的產業市場,是能夠謀得太多的利益了。林源這麼做,就等於是變相把一座金山攥在手裡,那些有望能撈到好處的人能不眼紅和憤恨嗎?

謝志坤說的沒錯,現在國家層面也許會支持林源,可等一切走上正軌了呢?誰會對一個當初立下汗馬功勞的人永久不忘呢?

到時候,曾經有過的缺失會被無限放大,而當初的辛苦會被選擇性漠視,自古以來,莫不如此。

林源慢慢睜開了眼睛,長出一口氣道:“封侯非吾願,惟願海波平。”

當年戚繼光吟誦這兩句詩的時候,肯定不僅僅是胸中熱血沸騰,恐怕也有對現實太多的無奈吧?

謝志坤臉上露出了欽佩的神色,說道:“林源,我真是深刻體會到了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這句話了。我沒有別的本事,只要是你有需要,一句話,我會動用我所有的能力為你所用。”

林源和謝志坤這對忘年交,幾乎談了一宿,謝老年紀這麼大了,跟林源談話當中卻是依然找到了年輕那種久違的熱血感覺。

第二天,周毅給林源打了電話,他已經從葯監部門那裡得到消息,一切順利的話,估計審批結果會在半個月之後下來。

不管怎麼說,這個消息還是讓林源很高興的。

周記製藥有限公司只要拿到了成藥審批,以他們的底蘊,加上胡明軒給一手搭建的正規化資本運作團隊,不敢說能造出轟動效應,最起碼走上正軌是不成問題的。

林源索性讓周毅也到了謝老家裡,大家一起高興高興。

周毅很懇切想請謝志坤到周記製藥有限公司去看看,這不是顯擺,也不是想請謝志坤給周記製藥有限公司打打知名度,而是因為這個製藥公司,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純中成藥製藥公司。

哪怕是南雲白葯和燕京的同仁堂,現在都跟西藥沾邊,這不是說這兩家百年老字號就是媚俗了,而確確實實是有其自身的苦衷。

謝志坤欣然答應,並表示,到時候一定會廣邀中醫同行,說什麼也得給周毅捧捧場子。

季望樓那邊遲遲沒有消息,林源相信,季望樓肯定會把自己的想法跟上面說的。看來這個想法是遇到了問題,不然,季望樓也不會不跟他通氣的。

林源在燕京竟然感覺有些無聊了,有的時候,你想要去做事情,卻不得不因為一些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因素而耽擱下來。

其實,林源這時候很關切江州那邊的事情。據胡明軒反饋回來的消息,張百成,或者說是江州地方,有些吃不住了。

郭美娜在不斷活動,有章廉羽在她背後支招,郭美娜頻頻發力,在正式場合找相關部門有理有據提出質疑。背地裡,僱傭一些小報記者還有網絡水軍,對江州頂天集團的事情大肆宣揚,揭露其中的“黑幕”。

頂天集團一期工程現在已經停擺了,林源所投的資金不過是解決了頂天集團財會的亂象,後續資金跟不上去。

開始的時候,建築承包商還能在地方部門的勸導下繼續施工。拖的時間時間長了,建築承包商害怕整個工程黃了,再加上郭美娜私下裡找這些承包商煽風點火,說是地方部門現在錢荒,幹完工程恐怕是遲遲不能結算。

就這樣,工程承包商乾脆就把人都給撤了,人家給的理由也很充分,沒錢了,想要開工可以,拿錢來。

建築工程一般都是由承包商先行墊付,然後等主體外包者驗收結算。但這只是大家的一種私下裡共同默認的潛規則,沒有那個條文規定該怎樣。人家以沒錢的借口停止施工,江州地方部門還真的就沒脾氣。

這擺明了是郭美娜採取一切必要的手段向江州地方部門施壓,要在以往,一個商人,甭管你多有錢,敢向地方部門施壓,會死的很慘的。

不過,這次的情況非常特殊,頂天集團因為關注度太高,江州地方部門有些騎虎難下了。還有一個可怕的後果,那就是頂天集團一旦出了問題,先前所牽扯到的被壓下來的一些問題就會集中暴露出來。

那可是個誰都不敢想的災難啊,從江州到燕京,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為此付出代價。所以,江州地方部門還真就被郭美娜給拿住了要害。

另外,郭美娜給出的接手頂天集團的條件是非常誘人的,沒有要求地方部門出血,可以一次性解決所有的資金問題。

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許諾,許多燕京的主管部門暗示,江州地方部門可以把頂天集團這個燙手的山芋給盤出去了。

別說是張百成撓頭,就是他身後的於文德,也是猶豫不決。上次派高傳義過去,為的就是催促林源,趕緊表個態,誰知道林源派過來一個胡明軒,把張百成和郭美娜都給談得十分上火。

以郭美娜的財力,張百成所代表的權力,其實根本就可以無視胡明軒的。

可誰知道胡明軒當真了得,抓住了江州地方和郭美娜的痛處,咬住就不鬆口。

頂天集團是林源融資解決問題的,所以,在沒有解決林源資金問題的前提下,任何關於頂天集團的談判都要以資金問題為第一談判點。

這是針對江州地方的,而對於郭美娜,胡明軒就更慘無人道,林源給他的任務是拖,所以他就獅子大開口,讓郭美娜接手頂天集團要做如下的準備。

條件不多,就一個,那就是錢。郭美娜所要付出的資金,可不僅僅是林源所投入的全部資金,還要算算林源應該獲得的收益。

胡明軒真不愧是此中高手,先算了這筆好幾億的資金利息,然後根據頂天集團的規模,算出未來可能的收益,然後根據合同年限,根據國際上同類葯企的資本收益率算出盈利。郭美娜等於是必須把這些都繳清了,才能夠獲得轉讓的攤子。

郭美娜自然不懂胡明軒的滿口術語,但是她卻是知道錢數金額啊。等胡明軒把最後的統計數字列出來,郭美娜差點被嚇傻了。

跟據胡明軒的計算,郭美娜要付出五十億才能夠從林源手裡接手頂天集團。

郭美娜氣得直接去找張百成,說胡明軒一點談判的誠意都沒有,就是過來攪局的。如果江州地方不給個說法的話,那就將這件事情直接桶給新聞媒體,到時候媒體怎麼報道,就不關她的事了。

張百成吃驚不小,萬沒想到林源的這個經理會這麼黑。雖然他知道林源的態度就是拖,可一開口就要這麼多的錢,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於是,張百成親自跟林源通了電話,講明白現在江州地方部門遇到的困難,無論林源做什麼決定,張百成都表示支持。

張百成話里話外的意思就一個主題,頂天集團這個問題,撐不住了,再不找到接盤俠,江州地方都承受不起啊。

林源想了半天,給張百成回話,頂天集團的事情,應該馬上就能夠見分曉。不過,林源請張百成再等上十天,十天過後要是還沒有準主意,他就會讓胡明軒直接把頂天集團轉讓出去,絕不會讓江州地方為難的。

張百成不解道:“林源,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自己接手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