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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手錶,正好是十一點,也就是子時。正是鬼門大開的時候,我估計用不了多久,那個邪靈就得找上元老賊。

我家裡那兩個老頭,作息時間不太一樣。

葉老鬼沒有熬夜的習慣,十一點之前半斤酒下肚,倒頭就睡。

元老賊卻是屬夜貓子的,凌晨一點,他能把被鋪上就算是睡得早了。

十一點,正好是元老賊最活躍的時候。

施棋經過客廳的時候,看見元老賊聚精會神地在看什麼東西,走過去瞄了一眼,差點沒驚掉了下巴:“元爺,你看美女直播?”

“只看,不打賞!”元老賊隨口回了一句之後,才發現說話的人是施棋,馬上坐直了身子乾咳了兩聲道:“其實,我是在等人。”

施棋坐到元老賊對面:“這麼晚了。你在等誰?”

“等死人!”元老賊笑道:“我跟你說,元爭那小王八蛋現在在給我使壞,你信不信?”

“許文星的那通電話就是個套兒,你想,許文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他看見自己同學,腦袋轉了個圈,擰巴着拽着人跑了,還不直接嚇尿褲子了。”

“就算他能想起來打電話找他爺求救,也不可能把事情表述得那麼清楚。”

“所以嘛!那應該是小胖子拜的那個邪神,故意給元爭下的套兒,把他引到學校後面去了。”

施棋驚聲道:“那趕緊通知二狗啊!他可別吃虧了。”

“屁!”元老賊道:“那小子有個毛病,跟我在一起就等着吃現成的,自己從來不動腦子。他自己出去的時候,鑽猴籠子里能把猴兒騙了。”

“按照,那小子的打法,他肯定會將計就計,往學校後面跑,而且,還得在那受點傷,吐口血什麼的?把那邪神往我這邊引。”

“他當時故意把你留下,就是為了引走邪神,他好專心在學校里找人。”

施棋聽得一頭露水:“不是……那他為什麼不早說!”

“他不相信君子安!”元老賊嘆息道:“元爭這孩子疑心病重啊!他對葉歡放心是個例外,對你放心,那是因為你是我和老鬼帶回來的。這事兒……”

元老賊一頓道:“這事兒,你也別怨他。”

“這孩子自從知道了他爸媽的事情之後,就很少跟人交心了。”

“作孽啊!”

“這是老天爺做的孽啊!”

施棋猶豫着說道:“元爺,你有沒有想過,當初元家或許真是犯了重罪的呢?”

元老賊沒有生氣,但是也沒笑,只是淡淡問了一句:“何以見得?”

施棋解釋道:“這就好比:你看見一個橫行霸道,魚肉鄉里的惡霸,義憤之下出手把人給殺了。”

“從江湖人的角度看,這叫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但是,從官府的角度看,這叫以暴制暴,觸犯國法。”

“那些評書戲文里說的,官員喜愛俠士的一身正氣,免其罪責,收為己用的事情,都是老百姓想看的才有人這樣寫。現實里是不會存在的。”

“官員要做的就是維護朝廷法度的威嚴,所謂同情,可能會有,但是絕不會輕描淡寫地免去刑罰。甚至……”

“甚至為了震懾江湖中人,他們還會重罰那些江湖遊俠。”

元老賊微微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不過,這話,你不能跟元爭說。”

“元爭那孩子跟他爸爸一樣有點偏執,我怕元爭會跟他爸一樣鑽進死胡同里出不來。”

元老賊正在說話的時候,忽然露出一絲冷笑:“來了!”

施棋順着元老賊眼睛的方向看過去時,卻看見他手機的畫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我家大門的監控視頻。

元老賊在我家附近裝了好些隱蔽的攝像頭,來我家辦事兒的人,千萬別在門口閑扯,不然全都得讓老賊看得一清二楚。

元老賊最缺德的是,在他門檻上還裝了一個隱蔽攝像頭。

那次,有個老闆帶着小蜜過來問事兒,一開始還不把元老賊當回事兒,結果元老賊來了一句:“回去,三天之後沐浴更衣再來,辦了事兒就往我這兒來,你不怕褻瀆了神靈?”

“這次你不懂規矩,我不跟你計較。下次再光着進來,別怪我不客氣。”

“去廁所穿好了再走,再衝著,我家門神,別說自討苦吃!”

那老闆當時就嚇傻了,捂着自己的包,拽着滿臉通紅的小蜜去了廁所。三天之後,他再來的時候,元老賊從他那敲出來的那筆錢,圓了元老賊修個監控室的心愿,整個太平街這回都在他的監視之下了。

缺德啊!

監控畫面里很快就出現了一個紙人,像模像樣地抬手往門上敲了幾下:“三爺,三爺,你在家嗎?我是老許啊!”

施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是許爺的聲音。他不會……”

“你鬼爺在那邊呢!出不了事兒!”元老賊低聲道:“你一會兒就裝着什麼都沒看見,該幹什麼幹什麼知道嗎?”

施棋還沒弄懂元老賊的要做什麼,就看他對着門口喊了一聲:“門沒鎖,進來吧!”

大門那邊很快就推開一條縫,外面伸進來一隻穿着布鞋的腳。

施棋明明看見外面跨進來的是一個紙人,等到紙人走進來之後就變成了許老頭的模樣。

等施棋再看的時候,卻又看見一個紙人在往屋裡走。

從門口到客廳,也就那麼十來米的距離,對方的模樣在紙人和許老頭之間連着轉換了三次。

直到紙人進門,施棋才站了起來:“許爺坐,我給你倒茶。”

“不忙,不忙……”對方說著話在元老賊對面坐了下來。

紙人進門,必走一人啊!

扎紙活兒的人不怕紙人進屋,那是因為他們乾的就是這個買賣,平常人家出殯,紙人只能在院子里放着,決不能往屋裡走。

要是,出殯的人家忽然發現,紙人跑到屋裡了,那麻煩可就大了,那等於是說:這家還得有一個人死。

施棋過去倒茶的工夫,偷眼往元老賊那邊看了一下,只看元老賊樂呵呵說道:“許老弟,你怎麼大半夜地跑到我這兒來了!”

施棋馬上握緊了茶杯。

她知道,紙人下一句話說不好,就該是動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