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省機械工業聯合會議，8月底在掖南市召開。

開幕式上，寧台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江雲皓出席並致詞。

開幕式之後，企業家和與會的專家、學者，很快開始了座談。

而江雲皓，則是在掖南市委書記錢如海、市長王晴梅的陪同下，轉去了掖南市考察。

其實上午的座談，機械工業聯合會的章秘書長，也邀請了江雲皓和掖南市的領導列席。

但江雲皓，卻是婉拒了這樣的安排。

因為他知道，今天的座談會，更多是談的機械工業方面的技術革新和發展前景。

專業卻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做就行，自己就別瞎摻和了。

在掖南市參觀了幾個重點企業，最後來到了一家國企化工廠。

坐在小車上，看着煙囪上“炊煙寥寥”，江雲皓的眉頭不禁一蹙。

錢如海在他身邊一直小心翼翼，時刻關注着江雲皓的神情變化。

對這位今天的到來，錢如海是一點不敢怠慢。

此時看到江雲皓變色，他的心裡就是一突。

說起來，錢如海真正和江雲皓坐在一輛車上，還是第一次。

之前接班江雲皓，擔任黎城市委書記的時候，他其實心中挺得意的。

在錢如海看來，江雲皓在黎城市搞得再好又怎麼樣？

到最後，還不是自己來摘桃子？

有曹市長的支持，就是不一樣！

也不怪錢如海當時沾沾自喜。

事實上，他接手的時候，黎城市正風光呢。

GDP增量、增速在全市都是遙遙領先。

不少經濟專家，都直呼奇蹟呢。

摘下這麼一顆大桃子，錢如海覺得自己同樣也能做出一番事業來。

可隨着工作的展開，錢如海漸漸發現，自己錯了。

即便江雲皓將基礎打得已經很好，可想要複製他之前的成績也完全不可能。

在黎城市，自己即便壓倒了市長許國宏，將他給擠走。

但最後的結果，卻換上來一個更難纏的龔小琴。

自己擔任書記的這兩年時間裡，整個黎城市該走什麼路，都一直懸而未決，更別提發展了。

至於江雲皓，人家離開黎城市之後，卻依舊是風光無限。

短短兩年時間，這位已經連續跨越兩個台階，升到了市委常委的高位。

而自己當初的依仗曹市長，早已經鋃鐺入獄。

這種情況下，江雲皓對自己會是什麼態度，錢如海心中實在沒底。

即便轉任掖南市，任掖南市委書記，他心中的忐忑也一直沒放下過。

今天，對錢如海來說，無疑是個機會。

可以就近觀察一下江市長，探一探他大概的態度。

這會兒看到江雲皓微微色變，錢如海立刻緊張起來也就不難理解。

江雲皓並不知道錢如海的想法。

他只是轉過頭，對錢如海說道，“錢書記，化工企業，污水廢氣排放這是避免不了。但所有的排放，都是有標準的。超過了標準，就必須要整改，這是我們政府的底線……”

江雲皓這番話也是實事求是。

事實上，化工企業的污水廢氣排放標準相當嚴格。

尤其是在市區的化工企業，更是要執行最高標準。

可從眼前這家國企化工廠的煙囪排放來看，很可能是超標的。

當然了，具體超沒超，這還需要數據的佐證。

但該提醒的，自己一定要提醒一下。

錢如海聞言，忙不迭地應聲道：“江市長說的是。振新化工廠是我們掖南市的老企業，對我們掖南市的經濟發展也確實做出了一定的貢獻。但一直以來，這家廠都是咱們市裡最大污染源之一。”

嘆了口氣，錢如海繼續說道，“市委研究了幾次，想將振新化工廠搬遷至郊區，都因為成本太高沒能成行……”

聽着錢如海的喟嘆，江雲皓心中就有數了。

想來不僅是成本原因，還有其他原因錢如海沒說吧。

振新化工廠，不僅在掖南市頗有名氣，放眼全寧台市也是赫赫有名。

這家國企，隸屬於省化工股份公司，有着副廳的行政級別。

錢如海雖然是市委書記，每次去振新化工廠視察，人家也很給面子。

可要說到搬遷，人家可就不太搭理了。

你掖南市委市政府，總不能強行勒令國企關門吧？

到最後，還不是協調？

協調的話，那振新化工就完全可以將事情推到上級公司——省化工股份公司身上。

省化工股份公司，那更是正廳級架構。

人家公司的董事長、書記，都是正廳級幹部。

雖說國企的正廳級沒那麼值錢，但比之錢如海這個處級幹部，那還是高多了。

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找省化工股份公司的人協調啊。

因此振新化工廠搬遷的事兒，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省化工股份公司那邊，你們掖南市打過招呼嗎？”

小車停下的時候，江雲皓正好問了一句。

“沒有~”

錢如海聞言，老臉就是一紅。

他轉任掖南市委書記的時間不長，還真沒給省化工股份公司打過電話。

江雲皓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後方的那輛車。

看到王晴梅下來，江雲皓就對她招了招手。

指了指眼前這座彷彿被煙霧籠罩的振新化工廠，江雲皓就開聲發問。

“晴梅市長，這家企業的尾氣排放，看着就很嚴重啊。我們的環保部門，在檢查的時候，有沒有嚴格按照國家明定的排放標準來執行？”

聽着江雲皓的詢問，王晴梅神情就是一滯。

振新化工廠這個頑疾，在掖南市形成不是一天兩天了。

其附近的居民，幾乎每天都能聞到怪味。

這些年的投訴，也一直不少。

為此，她也批示過環保部門，讓他們加強檢查、嚴格管理。

但環保局那邊，幾次臨時檢查的結果，卻又是都達標的。

再加上振新化工廠又是國企，級別還很高。

在沒有切實證據的情況下，王晴梅這個市長也拿它沒辦法。

此時被江市長問了，王晴梅只能將實情一一道來。

“江市長，化工廠每年都有年檢。振新化工廠因為投訴比較多，市環保局那邊，我是讓他們半年檢查一次的。不過，幾次檢查的結果，他們都是達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