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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行射擊校準以後,被後世稱為神括車的趙軍配重投石車正式出道。

相比它在未來的改良版,這時候的神括車僅僅是人力投石車的魔改版,十分粗糙,但是發揮出來的威力,不容小視。

原本不到十中一的命中率,經過改進後,竟然提高了十中二甚至十中三。

除了跟換麻繩的間歇以後,石彈就像驟雨一樣不斷拍擊在長平關上。

砰!砰!砰!

每一下,都像敲擊在王陵、司馬鞍和秦軍的心頭上一樣

“再這麼下去,軍心都會散掉。”司馬鞍狠狠一拳砸在關卡上,憤恨的說道。

士氣的低落不止是因為投石車能打到自己,而自己無法反擊的緣故。

而是因為長平大營失陷以後,後方的補給很難再運送到前線了。

而且運送後勤來的人,在路上被趙軍追殺,九死一生以後,很多人寧願呆在長平關里,也不願意折返回去。

趙軍騎兵可是有四條腿,怎麼樣都比兩條腿的跑得快。

加上司馬鞍在夜襲之後被廉頗反過來背刺,不得已逃進了長平關,導致長平關後勤壓力巨大。

其實現在的糧食,還是足夠這些秦軍吃上十天半個月的。

但是一來,之前秦軍有過一次斷炊的前科。二來,現在後方長平大營被端,後勤運送困難,秦軍私下都在議論。

感覺前景十分悲觀。

投石車的反覆打擊加劇了這樣的想法。

有秦兵甚至以為趙軍是得到了神的幫助,投石車才會變得又准又遠。

這種想法並不是沒有市場,如果不是神助,好端端的長平大營怎麼說沒就沒了。

甚至還有人說趙括是天生的神仙,看見秦軍殺伐太過,特地下凡來懲罰秦軍的。

長平關上,王陵也是一臉苦澀:“這樣下去,我軍確實堅持不住,但是趙軍輜重被燒,同樣沒有多少糧草。長久下去,勝負未可知。我軍依然可以堅守。”

“趙括有啊。據說之前趙括已經帶着半個趙國的糧食來長平,就在大糧山那裡,勻一些出來,不就不缺了。而且聽說,在知道我老秦拿城池找魏國借糧以後,趙國宰相藺相如也在勸說趙王拿出寶藏,找楚國借糧。”司馬鞍握緊拳頭,十分煩悶。

王陵長嘆一口氣,他知道,司馬鞍說的都是實話。但這不是他可以改變的。眼下,要先解決趙軍投石車的問題,不然秦軍的士氣都會被打沒掉。

“我帶人,衝出去,把投石車燒了。”司馬鞍是名將之後,也看出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當即就要下去整頓兵馬。

“慢着!”王陵喝道:“這裡我是主將,自然應當我帶人去。你給我聽好,如果我沒成功,死在那裡,你要服從我最後一道命令。”

“請將軍吩咐。”

“帶着兄弟們撤回光狼城,就說是我的命令,我軍後勤運送困難,留在這裡,和等死無異。”

王陵竟然想在死前,用自己的名聲,保全麾下的秦軍。

但是司馬鞍搖搖頭,拒絕了。除了白起,沒人可以命令他撤退。

一萬秦軍開始集結,披甲,王陵在出發前,再次強調了司馬鞍可以自行撤退,說是王陵的命令。

隨後,關門打開。

最先湧出來的秦軍儘管被一些射擊到關門前的石彈擊中,遭受了一定損失,但是依然在短時間內完成了集結。

他們咬着牙,舉着弩,快步向前奔跑,想藉助沖勢盡量增加弩箭的射程。

後面的秦軍拿着長戈或者劍盾,緊緊跟隨。

“老叔,秦軍果然坐不住了。”

“賢侄放心,交給我了。”廉頗大手一揮,早就在投石車後方休整的趙軍士兵舉着盾牌,立即往前。

投石車旁邊的部隊也拿起來早就準備好的弓弩。

趙括穿越到現在,從來沒有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他讓投石車旁的軍士三輪一換,這就保證了這些士兵的體力,足夠在秦軍到來之前,射出手中的弓弩。

嗖!嗖!嗖!

兩軍劇烈的對射。

相比弓,弩的殺傷力更強,破甲能力更強,在第一輪對射的時候,秦軍是佔了上風了。

但是這裡的戰場寬度,實在是大。

早就準備好的趙軍迅速繞過袍澤的屍體,往前衝去。

更有兩隊趙軍騎兵,沿着秦軍的兩翼奔襲過去。

他們並沒有打算靠近秦軍,而是朝着秦軍的弓弩手反覆傾瀉手中的弓箭。

就算秦軍有甲,但總有一些箭枝透過盾牌、甲胄的縫隙,頭盔的縫隙插入體內,造成殺傷。

何況,就算秦軍素質再高,也無法忍受在弓箭反覆騷擾之下完成蹶張弩的裝填。劍盾手有心保護袍澤,卻被緊隨趙軍騎兵的甲胄步兵纏上。

隨後,趙軍的戰車兵從側面突進了秦陣。

這個時代的戰馬不是後世那種高頭大馬,載重沒有那麼多,因此騎兵多是皮甲,部分披着青銅甲而且戰馬前方披着一層薄薄青銅甲的騎兵都算重騎兵了。

而且馬鐙剛剛被趙括髮明,還沒普及,能夠邊騎馬邊廝殺的士兵需要接受更長時間的訓練。

只是此處地勢平坦,卻是戰車兵發威的時候。趙國雖然在胡服騎射以後逐漸將重心轉向騎兵,但是不代表沒人會御車,沒有戰車兵。

“調整,轉向,沖!”隨着裨將命令,戰車兵從秦軍兩翼突了進去。

四匹駿馬拉着的戰車捲起無數塵土,伴隨着雷鳴般的聲響,呼嘯着殺入秦軍陣中。秦軍抵擋不住,不住躲閃。

趙括在遠處看着,只覺得一車四馬,浪費糧食,巴不得快點打完,將這些吃糧的戰馬送回邯鄲。

之前那些戰車兵,他一個都沒留

“將軍,撤吧。”王陵的副將勸道。

“現在撤,趙軍會跟着我們進城的。”王陵騎在馬上,一臉堅毅。

“那我們殿後,您快撤。”

“我是老秦將軍,不是鄭安平那樣的軟骨頭。死就死了,有什麼怕的。”說完,王陵一咬牙,帶領殘餘秦軍朝着十倍於己的趙軍再次衝鋒。

然後被射成刺蝟。

長平關的關門,從頭到尾,沒有開過。

關上的司馬鞍,嘴唇都咬破了,虎目含淚。他明白王陵不撤的用意,心中欽佩。

卻看見趙軍的投石車又發動了。

這次,薄木桶里裝的是石頭和火油。

熊熊烈火燃燒在長平關上方。秦軍冒着大火堅持在城牆上,努力發射着弓箭,推着滾木雷石,不管煙熏火燎。

卻總有一些地方火勢旺盛,無法靠近。

剛剛得勝的趙軍趁機舉着盾牌沖了上去,推着攻城車沖了上去。

他們根本沒打算用雲梯。

投石車在完成射擊校準以後,根本沒動過位置。

火油和石彈落到的地方,基本是同一處。

關卡上的幾處城牆,在被投石反覆攻擊以後,早就已經有了鬆動的跡象。

砰!

隨着一聲巨響,伴隨着趙軍的歡呼,一處薄弱的城牆,被攻城車撞破了。

在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特別是沒有後路沒有意義的死亡的時候。如果有一線希望,總有人會選擇抓住。

特別是在有人承擔罵名的情況下。

“全軍撤退!”司馬鞍終於,選擇聽從王陵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