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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懷安算是韓軍裡面比較拿得出手的將軍了。

他雖然是以前鄭國貴族的後裔,但是卻沒有一些貴族那種目空一切的感覺。

王容之前和他打過交道,認為此人雖然沒有什麼天馬行空的戰術,但是行軍打仗中規中矩,完全按照兵書上說的來。

他從來不走山川險阻、蘆葦叢生的低洼地、草木繁茂的山林地區這些可能遭受伏擊的地方,寧願繞路。

對於可能存在伏兵的地方,也派出大量哨兵搜索。

如果不是韓軍的戰鬥力和戰鬥意願堪憂,他也極有可能是一代名將。

王容之前率領趙軍和他交戰,並沒有佔據上風。

這樣的敵人,是十分棘手的。

而趙軍想要攻打野王,這隻已經沒有自己固定駐地的部隊,肯定要率先作為援軍前往支援。

這樣的軍隊,如果進去城池,依靠工事進行呆板的防禦戰,是非常不好對付的。

但是野戰,就未必了。

此時的野王城上,韓化和韓抿現在城上,心情愉悅。

野王之前是韓國重要的邊城,兩年前被白起攻克,失而復得以後現在兵械充足。

裡面的士兵也不少。之前馮亭對秦國和趙國驅虎吞狼之計,韓王說是完全不知道,但是秦軍放棄野王以後,韓軍暗地裡也在野王這裡屯了近十萬人馬。

如果有機會,他們也會繼續渾水摸魚一番,搶些好處。

不然徑城那裡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武庫,都是為了萬一有機會進軍,可以及時補充軍械。

可惜秦國雖然兵敗,元氣未傷,那些降兵回去後還可以從事勞作。

而趙軍竟然直接撲向了野王而且已經拿下了徑城。

因此韓化目前最大的打算就是死守。

野王如果丟了么,那麼這個驅虎吞狼之計就會變成笑話了。

“報,城下又有一隊信使。”

“這次又是誰的人啊?”韓化問道。

“報,他們說他是田懷安將軍的部隊。”信使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又來。韓化大怒,但又反應過來,趙人不可能一直冒充田懷安,此事必有蹊蹺。

他學着韓抿的樣子看向樹林,發現過了許久,樹林仍然沒有鳥群飛出,心裡安定了一些。

回頭問道“韓抿,你看樹林那裡沒鳥飛出來,這次的信使應該是真的。”

韓抿此時正抱着一卷兵書,聽見韓化的問話,站起身來,依舊看向那片樹林。

他側耳傾聽,眉頭緊鎖,然後開口說道:“兵法雲,樹林老密,鳥雀有聲。今日竟無鳥鳴,定有伏兵。”

這,有鳥飛出來也有伏兵,沒有鳥飛出來,怎麼也有伏兵了。

韓化正在詫異。

韓抿卻是衝到城門上方,開口喝道:“你們這些趙人,好生狡詐,又想冒充我軍詐城!”

他本意也是有些不確定,想要出言試探一番。

沒想到城門下的那隊信使立刻就變了臉色,直接搭弓引弦,朝着城門上放箭,還想策馬看看,城防有沒有破綻。

“放箭,快放箭。”韓抿又是被身邊的人一拉,才沒有被射成馬蜂窩。

瞬間野王城上,再次萬箭齊發。

那隊趙軍竟然立刻策馬調頭跑出城頭弩車的射程以後,翻身下馬,朝着野王城不斷辱罵,有的還脫下褲子,朝着野王城放起了水。

“豈有此理,有沒有人隨我出城,衝殺一陣。”韓化宗室出身,養尊處優,哪裡受得了這樣的羞辱,當下就要殺出去。

“大兄莫要衝動,外面定有伏兵。”韓抿一把抓住韓化,指着樹林繼續說道:

“我前幾天看到兵法上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上次趙軍的伏兵應該是剛到,所以驚起了樹林那裡的飛鳥。

上次欺騙我們沒有成功,那些伏兵肯定一直沒走,所以鳥也不敢飛進去。因此這次林子里一直沒有鳥飛出來”

韓化聽了將信將疑,但是從第二批信使的反應來看,確實也是趙軍冒充的。

“大兄不如派出一隊人馬,前去那片樹林查看一番,便知究竟。”韓抿見韓化有些不相信,立刻建議。

一個時辰以後,一隊韓軍甲胄俱全,舉着盾牌,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片林子。

還沒等他們走到樹林邊,立刻有幾十支箭從林中發出。

隨即,樹林里大片煙塵捲起,像是無數軍隊在裡面奔跑調動一樣。

果然有伏兵!

那隊韓軍其實傷亡並不大,畢竟甲胄精良。

可是立即就像受驚的小鳥一樣,作鳥獸散。

丟棄了一地的甲胄和武器。

過了一會,便有穿着白袍的趙軍跑出來,拾撿戰利品。

林子里的成召拍了拍戰馬的屁股,解下了綁在馬後的木樁,突然看見戰馬的尾毛濕潤、鬆軟,嘴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韓抿果然大才,你我同在野王。野王必定無憂。來,把韓抿的旗幟掛在我將旗的旁邊。讓趙軍知道,他們不可能再騙過我軍的。”韓化大喜,野王這裡軍隊本身就不少,守城依靠的軍械也充足。

就算沒有援軍,也不是那麼好攻下的。

兩人又帶着幾名副將巡視城防,只覺得自己這座城,必定固若金湯。

過了兩日,野王城外,煙塵滾滾,一看就是有大隊人馬前來。

“韓抿,怎麼遠遠望去,又是大隊人馬,打着我們韓軍的旗號啊。”韓化搭起涼蓬,遠遠望去,一臉詫異。

這次來的到底是友軍,還是說趙人死不悔改,沒有什麼新花樣,就是要假扮韓軍,攻破野王,一點新意都沒有。

韓抿也是站在城牆上細細觀看。

他不由得回想起徑城被破那天,趙括對自己的說的話,說自己和大部分韓軍將領都只會享樂,兵書都不看,才會被趙括輕易就襲取了城池。

哼,這段時間自己和大兄韓化可是一起挑燈夜戰,苦讀兵書,怎麼會這麼隨意被騙了。

想到這裡,韓抿全身貫注,細細觀看。

卻看見那隊約五萬韓軍行軍頗為齊整,速度不快,但是一直有偵騎遊走。

在離那片樹林很遠的時候,那隻韓軍就有一隊人馬,離開本隊,前往樹林。

像是要前去查探一番有無伏兵。

過了許久,那隊人馬魚貫而出,竟然毫髮無損,軍容整齊。顯然是沒有遭遇到襲擊。

“哈哈哈。”看到這裡,韓抿仰天大笑,喜不自勝。

“韓抿為何發笑。”

“我笑那趙括弄巧成拙,畫蛇添足。大兄且看,那隊進樹林的部隊毫髮無損,旗幟整齊,明顯是沒發現什麼。可是前幾天,我們的人去查探,可是受到了襲擊啊。他要是不派這隊人馬去查探,我還不敢確認這些韓軍,到底是不是趙軍假扮的。”

“這個理由,有些牽強。會不會是趙括看見我們的援兵軍勢龐大,撤走了呢?而且韓抿你在徑城,真的失落了那麼多的甲胄給趙軍?”韓化問道。

韓抿低頭,臉色微紅,但隨即,他便說道:“不敢欺瞞大兄,徑城失卻的甲胄,可以裝備五六萬人馬。當時大王還想趁着秦國新敗,趙魏相爭,找機會拿回上黨。”

“無妨,我韓國鐵礦豐富,宜陽鐵山日產極高,那些甲胄,頃刻就能造出來。”韓化拍了拍韓抿的肩膀安慰道。

“大兄剛才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趙括狡詐,防不勝防。那隊韓軍如此做,分明就是要告訴我等,樹林內無伏兵,讓我等安心,然後讓他們入城。大兄,我且問你,野王城軍隊是否充足,兵械糧草是否足夠。”

“野王城內精兵近十萬,糧秣軍械可撐一年。可以說,韓國將近一半的軍力在我們這裡了。”

“那有無援軍,對我等守衛野王,是否存在幫助。”

“幫助不大,靠目前守軍,守住野王,萬無一失。”韓化自信的說道。

“那便成了。”韓抿高興的繼續說道:“不管來的是真的韓軍還是趙軍假冒的,我們就讓他們駐紮在外面,不要進城就可以了。如果他們是趙軍假扮的,駐紮在外面,晚上肯定不會安分。

我研究了趙括的戰例,此人攻城,從來不喜歡用士卒的生命去取,總是喜歡攻心,或者奇襲,或者騙城。從長平大營、到高平關、到都尉城,全無例外。

如果外面這些韓軍是趙軍偽裝的,那麼他們今晚說不定就會假裝被趙軍夜襲,然後要求進入我野王城中避難,伺機攻下野王城。

我們觀察數日,如果沒有動靜,再讓他們進城也不遲。”

韓抿說得斬釘截鐵,韓化聽得不斷點頭。

多次識破假扮成韓軍的趙軍,這讓韓抿心中得意,你趙括不是說我悟性不夠么,我才看了幾天兵書就學以致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