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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歷史烙印的虛影中退出,神識回歸自身,溫去病立刻面臨的,就是大事不 妙的自身危機。

提煉怨水,本來就是高度危險的工作,哪怕是天階者為之,也是一樣,過程 中絕不允許分神,更別說失神,但這次偏偏自己失神了,回神的時候,掌中怨水 已經超量收納,只差一點點,就要爆開來了。

……要命!

……被這東西灑了全身,我就麻煩大了!

溫去病猛地一收,將滿掌怨水凍住,跟着縱身一躍,直接從空間裂縫中脫出 ,回歸五藏妖界。

天階者強行闖入時空風暴地帶,只要準備妥當,最多就是損耗得多些,還不 至於危及性命,但這回險些搞到九死一生,溫去病暗嘆自己運氣不好,一件簡單 的事,都能搞到波瀾橫生。

還好,這一趟不算白跑,所採集到的怨水,進入魔屋凝練,花些時間提純、 聚化,可以打出一件挺不錯的法器,在適當的時候使用,比神兵的殺傷力更大。

當初創建魔屋法界,曾特別在這方面做考量,魔屋的本身,就是一間防護最 周全的實驗室兼工坊,而且還能自動施工,只要不是太複雜的工序,完全可以把 材料往魔屋一扔,自動施工,等時間一到,東西就自己造出來了。

另一大收穫,就是被強迫看到了青水形成之秘,甚至可以說,除非奪顏、瓊 華聖女也有相同機緣,目睹了這一幕,否則他們對青水的了解,肯定比自己缺一 塊,因為自己所接觸到的五藏妖界史冊,從沒提過這一段事。

毋庸懷疑,縱天女君在那樣的艱困情境下,逆天伐命,證道大能,並在成就 大能後,以通天手段,穩固住破裂的空間,而對面仙界也有大能出手,止住兩個 世界的過強對撞。

能阻止劇烈碰撞,卻為何不再使把勁,將兩個世界分隔開來?這點目前尚不 得而知。

或許,大能可以做到的,僅有如此,並無力在這基礎上更進一步;又或許, 仙界的大能別有所圖,利用這樣相互干擾的狀態,保住青水,也想奪取青水中的 秘密。

起碼已是兩萬年前的事,現在要探究,線索不足,無從知曉,反倒是最後的 那幾幕,值得深思。

縱天女君與那抹執念殘影相對時,雙方的氣息為何如此相像,甚至……有些 像是同一個人?

這代表了什麼?

……是前生後世的輪迴關係?

……萬古之前,白裳麗人殞落,輪迴轉世,降生五藏妖界,成了縱天女君?

證道登天后,元神異變,一旦身殞道消,就是徹底死亡歸無,沒有輪迴轉世 這回事,不過,這是指一般正常的狀況,如果有特殊準備,分出殘魂什麼的,進 行轉世重生,也不是不可能。

……但白裳麗人好像已身登萬古,以前似乎在哪聽過,萬古存在一旦殞亡, 所有分魂也同歸虛無,生機斷絕,無法用此術重生,那這一幕該怎麼解釋,又很 費解了?

……還有,最重要的是,扯我過去看這一幕,是啥意思啊?

溫去病心中琢磨,思索着今日所見,還厘不出線索來,一抬頭,看見紫蘇向 自己迎面走來,到了面前,躬身一禮。

“尊者,聖女有請。”

“哦?”

溫去病奇道:“我那好友呢?我記得霓蒼說有事要見聖女的?沒去嗎?”

紫蘇尷尬道:“翼君早先晉見聖女,但……聖女不知為什麼沒見,翼君等了 一個多時辰後,去巡視軍務了。”

“哦?”

聽見武蒼霓吃了閉門羹,溫去病暗自好笑,這對姑嫂哪怕穿越到了異界,也 仍然算不上友好,司馬冰心不可能知道霓蒼翼君是武蒼霓,卻仍然沒給她好臉色 ,這只能說是天生冤家。

而武蒼霓也是作法自斃,若不是為了冰心的安全,把她的聖女地位高高捧起 ,也就不會被搞得進退不得,再怎麼說,天階妖尊身分尊貴,又是來自上界,哪 輪到下界一個尚未登天的女將擺架子?

不過,那小丫頭也不是會無故使小性子的人,她裝高貴冰山美人能裝得那麼 成功,就不是無腦,亂使性子的人,估計……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讓蒼霓去躺槍,太辛苦了,還是自己先去探探狀況,看一看小丫頭是什 么心思吧。

溫去病搖搖頭,跟着紫蘇的帶領,去面見聖女。

青水之戰已經打了兩萬年,早有妖族將領建起了房舍,甚至都有住宅區了, 但聖女瓊華為了與兵同甘苦,始終都是住在帳篷里,頂多隨着地位提升,帳篷比 較大而已。

那頂大帳周圍,層層禁法滿布,阻止外界窺探,紫蘇把溫去病帶到大帳外, 停在帳外,由溫去病獨自進去。

大帳之中,司馬冰心穿戴整齊,正襟危坐,面前擺着一張七弦琴,似在沉思 ,溫去病微微皺眉,妖族喜歡音樂,但會玩樂器的卻少,瓊華聖女以前不曉得會 不會玩樂器,倘若不會,小丫頭搞這一出,可就啟人疑竇了。

……不過妳不是彈琵琶的嗎?莫名其妙換了張琴來,裝氣質嗎?還是彈着不 順手,決定換樂器了?

看到有人進來,司馬冰心一下回神,看錶情,是要起身相迎,示之以禮,但 動作到一半,又坐了下去,擺足女王的架勢,道:“哦,霸天,你來了,找地方 坐吧。”

這真是把自己當成上位者,把天階者當成手下了……溫去病偷笑一下,心念 一轉,橫豎司馬冰心對霸天妖尊不熟悉,這裡也沒別人在,自己正好順水推舟, 便把胳膊一橫,粗聲粗氣道:“聖女,俺霸天,給妳見禮了。”

說完,溫去病也不找什麼椅子,就這麼大馬金刀,席地坐下,巨碩的身軀, 哪怕是坐下來,仍然比司馬冰心高了小半個頭。

司馬冰心被這態度弄得一怔,但看對方身軀碩偉,赤着上身,粗豪霸氣的外 型,這麼說話,風格也沒什麼不對,又記不太起這傢伙之前是怎麼說話的,也就 這樣了。

“霸天,我找你過來,是想先弄清楚一些誤會。”司馬冰心正色道:“雖然 你是上界上尊,但本聖女是縱天女君之後,名門血脈,你也別拿本聖女不當回事 。”

妖界看重血統,遠多過其他,司馬冰心這麼一說,溫去病微微訝異,暗忖小 姑娘挺懂得交涉,居然用這方式自抬身價,但這個牛皮顯然吹得大有問題,因為 自己記憶中,縱天女君沒有後裔,而瓊華出身草莽,也非名門,想從這上頭唬人 ,未免挑錯靠山。

……當然,自己也沒必要拆穿,就陪小丫頭玩玩。

“是!”溫去病瞪眼挺胸,凸着肚子,雄聲道:“聖女帝文成武德,一統天 下,俺霸天就是天命註定,要來輔佐聖女帝成大業的。”

“呃……說得……也是啊!”

司馬冰心瞪着眼前巨漢,對他粗着嗓子說話,就等同平常人吼叫的聲音,非 常不適應,但心裡也定了下來。

……這妖尊原來是個渾人!

……那就不用怕了,爭取先把他搞定。

司馬冰心成竹在胸,輕咳兩聲,道:“霸天,本聖女的霸王色霸氣初次覺醒 時,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不……尋常的東西?聖女,俺腦子不好使……”

溫去病抓頭撓腮,表情愁苦,腦里卻在飛速運轉,猜想這小丫頭目的為何?

“唉,你這人……不,這妖,怎麼腦筋那麼鈍呢?”司馬冰心嘆道:“你這 么鈍的榆木腦筋,怎麼練上天階的?”

“俺……俺也不知道。”青膚巨漢摸着腦袋,苦着臉道:“俺不是榆木,是 青木部檜系的,俺娘親小時候叫俺胖墩子,天階就這麼稀哩呼嚕練上去,俺也不 曉得是怎麼上的。”

“唉,天階也有各種人……喔,是妖。”

司馬冰心揮揮手,道:“算啦,不管這些,嗯,我爆發力量之前,有些徵兆 ,霓蒼翼君在我身上……好像看見了什麼?那眼神很怪異喔,你呢?有沒有看到 ?”

溫去病登時醒悟,這丫頭繞了半天圈子,原來是想知道,有沒有被人看見真 面目?

……妳個蠢丫頭,不是我們幫妳遮掩,妳一早就暴露了,哪還有命在?

“……有、有啊!”

“什麼?真有?”

司馬冰心目光一厲,手中更悄然一緊,動作雖不明顯,卻怎瞞得過溫去病眼 睛。

……這丫頭,肯定準備了後手,她膽子真夠大了,這是一言不合,要滅妖尊 的口?

司馬冰心故作鎮定,“你看到了什麼?”

溫去病一臉笨拙,“俺……俺不好說,不,俺不能說!”

“哼!”司馬冰心一拍桌子,威嚇道:“你現在是跟着我辦事的,胖墩子, 你看見了什麼?本聖女要你說!”

“俺、俺看見……”溫去病說著,忽然轉開目光,聲音壓低,“聖女的樣子 真好看,俺……看呆了!”

“什、什麼?”

司馬冰心愣住,打死都沒想到,那個二愣子妖尊竟然說出這種話來,短暫震 驚後,心裡更有把握,望向溫去病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個落入掌中的獵物。

……溫去病回看過來的目光,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