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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帥靠得住,除非母豬會上樹!

溫去病倒是很想這樣回答,但眼前必須嚴肅以待,而大戰結束至今未滿十年,做為曾經走過那個年代的倖存者,無茶方丈更不是隨便幾句話能打發的。

“……鬼族,不比妖族強橫,也沒有魔族詭奇多變,可一沾染上,就絕難拔除,想徹底抹消影響,是沒有可能的。”

無茶方丈嚴正道:“這應該是一個基本常識,也是大戰時,貴團親自說過的話,如若老衲記性無差,還是尚帥、韋帥當面解釋,之後就屠滅我寺魔染弟子一千七百四十六名,明言魔染者,不可信、不可用,絕無可能復原,只能殺之……如今溫家主所言,今日而昨非,難道是要告訴我等……以前錯了?”

這個質問,着實不好回答,溫去病甚至感到一隻巴掌,從過去狠狠甩到今天的自己臉上。

“過去沒錯,今日也沒錯,當日對方丈所言,乃是通則,如若今日魔染者眾,我碎星團的策略與當初相同,唯殺而已!”

溫去病笑道:“但什麼事情除了通則,總有個案,總有例外,傾我全團資源,救不了萬千眾生,卻足以保一人,只要這人值得,能為我人族換來更大利益,起碼……截至目前,他的狀況不錯,也一心擺脫與鬼族的牽連。”

無邪首座厲聲道:“鬼族狡詐,未可輕信,即使外表看來一切如常,溫家主你又如何擔保,他不是偽裝如常,包藏禍心?”

溫去病的臉又一陣**辣痛,不是因為對方的質疑不留情面,而是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話肯定是當初自家人對金剛寺說過的。

那時,肯定也有金剛寺的人,想解釋那些可能為魔所染的人,一切舉止如常,不能妄殺,但……大局當前,哪怕表面上看起來沒問題,自我意識也正常,卻還是有可能成為帶原者,在自身不主動害人的情況下,害光了周邊的人。

每延遲一秒,情況就會更不可控制,就可能有更多的人受害……迫於這份壓力,好人也只得錯殺了!

當時,碎星團表現出的魄力,把整個危機及時止住,堪為不幸中的大幸,但什麼事都是表現魄力容易,收拾善後就麻煩,如今的自己……唉……

溫去病坦蕩道:“我敢問各位一句,自我團復出至今,可曾主動傷害過什麼人?各位緊盯的那一位,可曾有什麼惡行?他半身為鬼,還有半身屬人,更一心想要掙脫鬼族束縛,一切不是沒有爭取餘地,各位就要這樣放手,白白把我人族的助力,推到對立面去?將來歷史回顧,各位就不怕成為千古罪人?”

考慮到以前碎星團的所作所為,這些話應該是沒有半點作用的,之所以能讓滿室一片寂靜,不是因為話有道理,而是因為眾僧本就對此猶疑不定。

金剛寺從不貪生怕死,畏惡怯行,如果不是因為寺內也有爭論,對尚蓋勇的情況拿捏不準,早就傾寺而出,為這世界除害了,一直以來,他們也在遲疑,不知到底該怎麼處理?

溫去病的話,將金剛寺逼到選擇的關鍵線上,到底是戰是和,是殺或是為友,金剛寺該要拿個立場出來了。

眾僧的目光,都落在無茶方丈身上,他思索片刻後,道:“碎星團想與敝寺合作,是怎樣的合作法?”

韋士筆已經重出,這名溫千刀也是精明幹練之人,有這樣的人物在,碎星團想必不至於提出“尚蓋勇統軍,聯合出兵掃蕩妖魔”這種擺明討拒絕的愚蠢方案,既是如此,不妨先聽聽,然後再來判斷。

“方丈客氣了。”

溫去病一拱手,先向無茶方丈深深一禮,叩拜下去,忽然行大禮的動作,讓金剛寺眾僧大吃一驚,隱約感到溫去病將提的要求,定然非同小可。

“我團為了救治尚帥,已經做了各種準備,如今萬事皆全,只欠東風。”

“……東風?”

“這陣東風,唯有貴寺能夠援手。”

溫去病道:“當我們在至陰……呃,那個天選福地布陣,為尚帥斷除鬼身,最後的關鍵一步,為了防止鬼族干擾,需要布下金剛護法大陣,此陣……唯有貴寺能夠。”

眾僧聽到這要求,臉色登時變了。

那是金剛陣的極大運用,以一名天階活佛,搭配一百零八名地階禪師,聯合組陣,號稱能斷萬法,封鎖一切,並且能發諸般神通,幾乎就是一座不陷落的佛光堡壘,威力無窮,堪稱是金剛寺的鎮派傳說。

之所以是傳說,便是因為要求太高,姑且不論天階活佛,光是一百零八名禪師,金剛寺也不是每個時代都能湊到的,要這兩者雙雙滿足,真是談何容易?

即便是眼下,金剛寺得佛門傳承而大興在即,實力都有了不小的成長,但能否湊足那數目,眾僧也是心裡打鼓,七上八下,更重要的是,金剛寺憑什麼要下這個本?

“溫家主可知道……金剛護法大陣一旦完成,無須結合護寺大陣,也能直接溝聯天地,發出大金剛鎮,只要未證大能,尋常天階,都挨不起這一記大金剛鎮。”

無茶方丈道:“但結成護法大陣的代價,不但做為陣心的天階者元氣大傷,其餘的一百零八僧,也要折損半生修為,往後就算不成廢人,也從此止步,再難晉陞一步了。”

“……我清清楚楚。”

溫去病苦笑着點頭,而這句話一出口,對面眾僧全部臉現怒容,覺得碎星團欺人太甚。

之前封神一戰,金剛寺配合碎星團行動,那百多名“同天階戰力”,幾乎把金剛寺的地階戰力消耗一空,並且全數喪命在太古妖都,一個也未能生還。

對於金剛寺來說,再沒有比這更深沉的傷痛,碎星團再起後,他們不知要用多大定力,才能強行忍住,沒有去尋仇尋釁,用前事一筆勾銷的態度,來面對碎星團,而今,碎星團坑完全寺一次不夠,竟然還來第二次,這口氣……誰忍得下去?

感受到對面的怒氣,溫去病真心希望,在這裡的人是韋士筆,而不是自己,因為自己這名老朋友,最擅長就是面對怒氣沖沖的債主,然後或是忽悠得人家天旋地轉,或是用連串好處,把盛怒的債主砸得暈頭轉向,最後放棄本來目的,締結新的合約。

讓這個專家來處理眼前場面,效果可能比自己好得多,但自己還是希望親自面對,因為自己對金剛寺有愧疚,希望能給他們更好的條件,雖然……一上來就搞出意外,這實在不是最初所願。

“彌勒活佛如今缺位,組陣時需要的那名天階,由我來頂替。”

溫去病朗聲道:“我也向各位擔保,開陣完畢後的耗損,我團一力承擔,半年內,負責讓一百零八位大師父的身體復原,更勝之前,除此外,我團更將致贈一件神兵等級的佛寶,供貴寺傳道護法,宗遠流傳。”

連串條件許諾出去,金剛寺眾僧的怒氣,明顯減退許多,私下交換眼神,大多都是肯定,如此一來,付出的代價不是太大,得到的好處卻又不錯,神兵等級的佛寶,寺內總共也沒有幾件,碰上出不了天階者的時代,這樣的寶物,就是護寺保派的根本,沒人會嫌多的。

無茶方丈也被觸動,但與身旁幾名老僧對換一下眼神,仍是搖了搖頭,溫去病心下一沉,曉得自己開出的條件不夠。

事實上,這幾個好處已經不小,哪怕如今碎星團人強馬壯,要做到這兩點,肯定也要人仰馬翻,甚至不敢百分百打包票說定能做到。

金剛寺和碎星團交易得多了,也吃夠虧了,聽到的好處再大,都會下意識打幾成折扣,這是往昔造業,倉促間也無法取得對方信任,只能透過多次造訪,逐步打動對方,把事情談定。

自己原就沒想過能一次就把金剛寺搞定,這也太一廂情願,不過就事論事,這樣的談判,次數一多,容易橫生枝節,最好是能夠一次就談定,只可惜自己沒有那樣的能力。

先前與金剛寺結下的善因還不夠,往昔與碎星團的合作,又都不是什麼好經驗,不足以說服對方,如果能有什麼夠分量的第三方,在這時候出來做個擔保,或是說點什麼,成功機會就高得多了。

無奈,環顧大地,夠分量的勢力不是沒有,但都不是碎星團能請得動,昔日司徒無視仍在時,封刀盟倒是個很好的第三方,現在的司徒誨人則是想都不要想,玉虛真宗或許請得動,但金剛寺對他們的戒心,搞不好還在碎星團之上。

溫去病暗嘆一口氣,隱約感覺到這一趟將無功而返,但自己不能白來,總得做點什麼,為下次到訪留個好開頭……

正在盤算,忽然大殿外有人靠近,聽那聲勢,還是一小支隊伍,溫去病皺起眉頭,無茶方丈也一臉訝異,跟着就看見守殿外的小僧來報。

“稟方丈,十字庵的守月、守缺、守殘等幾位師太在殿外求見。”

聽到這聲通報,溫去病暗叫不好,關鍵時刻,這群尼姑來添什麼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