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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有一個問題不解,所謂的萬古,到底是什麼?我是說,到底算什麼?”

“……殿下,請自重,如果妳不是身分尊貴,光是這問題,足夠其餘大聖把妳揍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有這麼嚴重嗎?呃!不管啦,我想知道的是,萬古存在,是不是就等於萬古級的力量、萬古級的法身、萬古級的神魂,再加上……萬古級的法界?”

“……瞧妳說的渾話!天階者腳踏大道,個中妙理何其深奧,法身、法界、神魂、力量,相輔相成,實為一體,哪是這麼簡單可以拆解的?妳這種說法,簡直把修道當成兒戲。”

感到自身的“專業”被蔑視,鵬魔王吹鼻子、瞪眼經,怒氣沖沖的樣子,恨不得直接一翅膀打在孽徒的腦袋上。

“這種荒唐念頭,已經入了魔道,簡直像是那些魔族的異類,什麼東西都要拆解,什麼東西都可以拆解,非要把什麼都拆成一片片,連自己都不放過,好像非要這樣才能接觸真理一樣……”

鵬魔王搖頭,“那些異類拆解別人,然後把自己也變成裝構體,法身的每個組織都可以拆卸,弄到最後,與其說是萬古存在,根本是一件會走路的天神兵,修練走到這一步,根本入了邪道……妳會問這句話出來,就是胡思亂想……錯得比妳以前還厲害。”

嚴師毫不留情地斥責,卻沒有嚇倒提出問題的小徒弟,司馬冰心稍稍側頭,想了兩秒,近乎無畏地迎上對面的銳利目光,“那……老師,我說的不對嗎?如果不止這些,那還缺些什麼?”

“這……當然不是那麼簡單……除了這些,還有……還有……”

很不想回答,卻又不得不答,鵬魔王想了許久,睥睨八方的架勢,一下變得苦惱異常,鵰頭左搖搖,右晃晃,好像快要冒起煙一樣,就這麼撐了好半晌,才終於冒出一句,“好像……也就是這樣了。”

“啊?”

司馬冰心瞠目結舌,本以為自己的疑問,能獲得名師指點,沒想到……居然是自己把名師問倒了,難道……自己的邪道,真就是所謂的大道?只要將幾項素材組合成功,晉陞萬古就是那麼簡單?

會有這念頭的根源,是自己在思索最近訓練的意義,如老師所解釋的,自己最重要的力量累積已經足夠,甚至還遠有過之,母皇的三成力量,直接寄存在自己體內,只是因為承受不住,暫時以無上手法封存,如今欠缺的關鍵,就是法身,一旦法身強度提升上去,足夠承接體內力量而不崩解,證道萬古不過是水到渠成。

當然,即便母皇和老師不說,自己也心裡有數,這樣子強行晉陞上去,與正常的萬古存在相比,恐怕根基不足,多方面有缺,實力很水,甚至很渣,但哪怕如此,還是覺得難以置信,萬古存在……真有那麼簡單?

如果不是,那……不是很奇怪嗎?母皇和老師總是說給自己最好的,可實際上做出來的行為,卻都是拔苗助長,讓自己將就、先上去了再說……難道“將就”便是“最好”的?

自從那些“以前”的回憶不斷湧現,自己的腦子也經常打結,好像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整天都暈呼呼,覺得……似乎有點變蠢了,但再怎麼蠢,自己起碼還曉得好壞,而老師和母皇的諸多表現,就是讓自己覺得不對勁……

當自己終於把法身強度提升到六重天,正逐步打磨,要催上六重天頂時,那一日,洪荒古殿莫名喧騰,代表祥瑞的百靈五虹鳥,群起飛天,環繞古殿足足二十一遭,天現祥雲,虹彩遍照,似乎發生了什麼大喜事。

自己本在寶庫中挑選東西,驚見空中異象,大為錯愕,正不知有什麼喜事發生,又發現洪荒古殿開始震動,補天令也發出豪光,似乎進一步蘇醒,處於某種警戒狀態,這……卻又是有敵來犯的徵兆。

兩種現象交錯在一起,司馬冰心整個糊塗了,總不成是有誰要來攻打古殿,然後古殿還猛發鞭炮,奏樂歡歌,迎接人家來鬧事?

天邊裂開一道縫隙,一支支整齊的軍伍,或是騎馬,或是拉車,軍容壯盛,令行禁止,一看便知道是罕有的勁旅,卻是個個都穿起紅衣,車駕與馬匹處處結綵,前頭挑着紅燈籠,喜氣洋洋,載送着數不清的珍奇寶貝,一面擊鼓、吹笙,一面朝洪荒古殿而來。

看架勢,這赫然是一支送彩禮的隊伍,彩禮直送洪荒古殿,該說是妖皇殿內萬年未有的喜事,但……真正令群妖矚目的,是這支隊伍的成員,非人非妖,也亦人亦妖……至少,生前是,說得明白一點,這是一支鬼軍!

鬼族與妖界的關係,從來就算不上和睦,妖族哪怕偶爾和魔族聯合,卻壓根沒有與鬼族攜手的紀錄,至於鬼物進入這個洪荒世界,還貼近妖皇殿到這種地步,別說萬載,就是萬古以來,也從所未有。

這是……什麼情況?

別說司馬冰心看不懂,就連妖皇殿中的諸多守將、侍女,也都錯愕難當,但妖皇殿的青石大門卻主動開啟,將這支送禮的鬼軍請入,表示歡迎。

這是妖皇的意志!

永恆者既然表態,底下群妖自然奉行,司馬冰心看見幾名小聖領妖兵出來,以迎接貴賓的禮儀,接待這支鬼軍,而很快也有侍女跑來報喜,請自己過去。

“殿下,陛下請妳過去。”

“呃,為什麼找我?有貴賓來,母皇不是應該很忙嗎?”

“啟稟殿下,這是來向殿下求親的隊伍,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侍女們歡天喜地,圍着司馬冰心跪成了一個圈,忙不迭地道喜,說得司馬冰心嘴角抽搐,怎麼想都覺得古怪。

……那是一支鬼軍,就算盡量弄得喜氣,仍遮掩不了所過之處,一片陰風慘慘,愁雲慘霧的事實,難不成……母皇要把自己嫁到鬼界去?

雖然身為公主,有和親的責任,自己也不是一點覺悟都沒有,但嫁到鬼界去,這個玩笑也開太大了!

“……開什麼玩笑?”司馬冰心淡定不下了,“我去見母皇!”

司馬冰心急急忙忙,離開寶庫,趕去面見妖皇。在洪荒古殿久住,司馬冰心對這地方熟門熟路,從寶庫出來,穿過幾個花園和迴廊,就是妖皇此刻所在的正殿,當她踏着慌忙的腳步,身後跟着一長串的侍女,正穿越花園時,忽然……某個奇特的感覺,吸引住她的視線。

花園裡,有人!

……不是化為人形的妖,而是人!

很多人族無法分清楚這點,可自己現在一眼就能分辨出來人與化形之妖,決不會搞錯。

……洪荒古殿內,怎麼會有人的?

司馬冰心想不明白這點,自從人族逆天行事,欲立萬靈之首後,就和妖族的關係不怎麼樣,洪荒古殿有人踏足的記錄,屈指可數,現在是打哪裡冒出一個人來?

而且,那個人的樣子,非常怪異……倒不是說長得很怪,或是奇裝異服,事實上,這個人的模樣非常得體。

雪白不染的襯衫,黑色的長褲與馬甲背心,外頭是純黑的外套,還打着紅色的領帶,看來非常斯文有禮,是一名儀錶堂堂、乾淨整潔的中年男士,而抹了油的頭髮往後梳,鬍子颳得連渣也不見,整個人非常清爽,正坐在涼亭里,自顧自地喝着茶,目光橫移,顧盼生姿。

光是這股氣派,就讓人心折,更別說他本身的相貌,就充滿男子魅力,哪怕不言不語,舉手投足間,也自帶領袖氣概,異常搶眼。

但真正讓司馬冰心胸中一顫的,卻是一種莫名直覺,雖然這男人刻意打扮得溫文有禮,可自己就彷彿感受得到,他豪邁狂放的真性情,眼下所看到的外表,不過是猛獸暫時配合,棲息於囚籠之中,只要稍有不對,凶戾的野獸隨時破牢而出,擇人狂噬!

這是一個高度危險的男人!

他似乎刻意收斂起了力量,感覺不出他的具體修為,但自己的直覺告知,他比老師混天大聖還更要危險得多!

……危險的男人,你……是誰?

複雜的感覺,在胸中不住翻湧,司馬冰心為之顫慄,卻又覺得很熟悉,彷彿曾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曾經與這男子非常親近……

正思索這問題,那邊忽然一道視線掃來,男子朝這邊看了一眼,看到了她,跟着,露出微笑。

“是妳啊?好點了嗎?”

一句話,刻意放緩了語速,作着問候,司馬冰心愣了一下,正想要回應,忽然一股極度恐怖的感覺,如潮水湧來,緊攫住身心,接着一段回憶畫面走馬燈跑過。

那場驚天動地之戰,戰場上霸氣無雙的偉岸男子,他眼中的冰冷與殺意,最後朝自己揮斬過來的一刀,滿天濺起的血光……

司馬冰心一下清醒過來,全身寒毛直豎,剎那間彷彿被一桶冷水當頭潑着,幾乎發起抖來,當下半步不敢停,掉頭狂奔而去。

……是他!

……面孔有所不同,但眼神還是一樣,確實是他!

……“從前”殺了我的男人!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