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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蒼霓的怒瞪,溫去病微笑承受,心頭卻是感觸良多,有酸有苦,還有一種暗暗發笑的衝動。

……這位“武大妹子”,過往總當自己是老大哥,有事沒事愛拍自己的背,說自己心善卻面醜樣衰,難有女人喜歡,以後恐怕很難討老婆。

……每次自己都在想,將來有機會,定用真面目出現在她眼前,洗刷面醜樣衰的污名,到時看她是什麼表情?

……還有,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老大姐”!

心裡暗笑,溫去病沒忘記自己身處險境,相柳起碼也是地階高位凶獸,若隨便被咬個正着、毒霧籠罩,不是鬧着玩的。

一轉念,身形忽然一滯,不知何時,相柳的九頭九面,已經將四面八方圍過來,九張人面如蛇頭裂唇張口,威煞先發,癱瘓目標,毒霧、妖火跟着襲來。

上古時代便威名遠揚的凶獸,全都極不好鬥,地階以上,不光是肉身強橫,遠超人族,就連對元素的駕馭、感知力,都遠超過同級數的人類武者,更多存狡詐機敏,一不留神,就落入這些凶獸的陷阱。

武蒼霓瞪視着凶獸的大口,暗忖自己若狀態完好,就絕不會陷入被九頭圍攻的窘狀,可若落入此絕境,憑着神兵與刀絕,當能先一步砍爆多個蛇頭,減輕壓力,卻仍不可免地被其餘蛇頭轟中,唯有靠護身金絕硬扛,想全身而退是沒可能的。

換了其他的地階武者,除非練到距離天階只差半步,否則,十之**都要在這一擊連轟下殞落,至於這個男人……

武蒼霓目光掃過溫去病臉上,忽然發現,這個男人沒有絲毫懼意,哪怕是落在如此死地,他眼中仍是滿滿的自信。

……這不可能!相柳已封死去路,速度無用,逃無可逃,地階內沒人可以硬扛相柳九首齊轟的一擊,除非是當年的“鋼鐵衛士”山陸陵!

對於目光中的那份質疑,溫去病接收到了,卻只是一笑,術式武裝隨着血脈切換,有着不同的特性與強項,夔牛本就不是以速度見長的神獸,它的威能全在力量上。

……前無去路如何?天地盡封又如何?憑我雙手雙拳,死地里也踏出生天給妳看!

“喝!”溫去病仰頭一嘯,紫色電甲驟然轉黑,電光先是黯淡,跟着化為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黑,天地剎時無聲,溫去病的身後,隱約浮現一個龐大的夔牛形象。

威煞掃過,毒霧、潰堤決流般的妖火洪峰,四面八方湧來,若天地同摧,但置身在中央的溫去病,雙臂抱人,腳下一蹬,踏在虛空,卻有無數黑色裂痕,由腳下向周圍快速延伸。

夔雷青牛.雷霆擊鼓!

每一道裂痕,都是一道黑色沉雷,密密麻麻,瘋狂伸展,一下就瀰漫了整個天地,如海潮一般的妖火,被黑電一殛,迅速爆炸化消,連同滿天毒霧,都被蒸騰得半點不剩下。

連環爆炸威力,伴隨雷電笞擊,不光清空了妖火、毒霧,更襲向相柳的九頭,上古妖獸發出狂吼,表層血肉被殛得焦黑、開裂,幾個蛇首人面流露恐懼的眼神,卻還有另幾個痛怒如狂,強猛吸氣,吐出更強的妖火。

“……多頭的妖物總是這樣麻煩,很難一擊搞定啊。”猛擊當頭,武蒼霓聽見那個男人輕輕一聲,自言自語,登時身如觸電,想起久遠的回憶,曾經也有那麼一個巨漢,在與自己聯手對戰一個多首妖神時,說出了這樣的話……

妖火涌至,溫去病將一片石牌,貼在武蒼霓額上,兩人瞬息間消失了形影,熊熊妖火如同浪潮,瞬息將兩人所在處吞沒,卻全無半分反應,相柳巨蛇怒極,瘋狂擺動身軀,九張人面發出怒嘶,震山破嶺。

與此同時,溫去病降落地上,一放下武蒼霓,就直接遞上一顆丹藥,“危難當前,同舟共濟,溫某的葯,武殿下不至於不敢吃吧?”“……大名鼎鼎的溫剝皮,帝國之內還有人敢從你手上拿葯吃?”“武殿下雄姿英發,敢入獸族領地中刺殺敵首,區區溫某,不過癬疥,何足道哉?”溫去病微笑一下,自知武蒼霓對己肯定防備極深,會否接受自己的好意,成數只有一半,希望她不會給自己添麻煩吧。

武蒼霓看了手中藥丸數秒,果斷仰首吞服,她見識不凡,看出這顆藥丸非同一般,當前自己傷勢嚴重,又身分敗露,太多事需要立刻處理,不是逞強的時候,縱有禍患,也只能一賭。

將那黑漆漆的伸腿瞪眼丸服下,武蒼霓立覺有異,並不算強大的藥力,卻極為神妙,迅速化入血肉,填補本源,讓嚴重傷勢立即好轉,轉眼間,不但血止住,甚至結了一層痂。

這還是因為踏入地階後,血肉變化,不同於凡軀之故,假若自己還是高階,這葯一吞服,穿腹重傷可能幾十分鐘便完全癒合,百族大戰之後,世間何來這種神葯?

還未及問出口,前面的溫去病忽然幾聲重咳,身上的奇形異甲崩解開來,化為一件破爛風衣,溫去病迅速脫下風衣,才剛一脫下,身上就有多處焦黑,冒起煙來。

旁人都是在戰鬥中受傷,這男人卻是在戰鬥結束後才受傷,武蒼霓秀眉一揚,微覺不解,卻很快醒悟。

“……你這是咒武?建構術式,締結約定,憑契約借力御力,術後承擔反噬,你這技術從何……”話一轉,武蒼霓已知端倪,道:“溫家主果然從碎星團的屍骨堆中獲得不少好處啊。”建構術式,與武道結合,這類技術從遠古就不停有人研究,一度大盛,其後隨着時光而煙滅,到了百年前,世上僅有少數殘缺資料,多數保存在玉虛真宗、金剛寺,屬於看得見卻很難吃得着的夢幻技巧。

直至碎星團崛起,以不知從何得來的知識,填補萬年失落空缺,再造咒武的輝煌,力挫神魔,但隨着碎星團毀滅,那一度燦爛的技術高度,又出現斷層,武蒼霓曾以為此生再難見到,卻不想……在這個碎星殺手的身上,看到了過往眼熟的痕迹。

“哈哈……”承受着過度發揮所造成的反噬痛楚,溫去病乾笑兩聲,“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對碎星者知根知底的武殿下,不過現在大家同坐一條船上,還請殿下……咳咳……不念舊惡,咳咳……依法行政。”越說話,越咳得厲害,像要把什麼心肝脾肺都咳出去,比起前次發動“冥界屍龍”,這次“夔雷青牛”發動的反噬,要猛烈得多,幾乎讓溫去病承受不住。

造成這狀況的幾個理由,溫去病自己再清楚也不過。

術式武裝的核心,就是契約力量,夔雷青牛的契約條件圓滿,得以發動,但本質上卻近似詐騙,沒有血脈主的全心配合,自己用起來不光綁手綁腳,事後反噬也強烈,這是術式武裝的最大忌諱。

除此之外,相柳大蛇的威能,也遠非上趟幾個高階武者能比,這東西是不折不扣的地階凶獸,威能還名列前茅,自己靠着不完全的武裝,能夠打成這樣,可以說是非常驚喜了。

溫去病想到這個問題,就可能性來看,着實是個吸引人的大誘惑,但想要實行,就必須讓司馬冰心甘心情願……這可是超高難度任務啊。

“……夜鶯夫人。”低低的嗓音,帶着幾分不確定的疑問,卻是狼女米婭,她已經清醒過來,由於境界低,在伸腿瞪眼丸的靈效之下,**完全復原,反倒是眾人之中情況最好的一個,甚至還攙扶着司馬冰心,一路找過來。

司馬冰心面無血色,整個身體幾乎全癱軟在米婭身上,連抬一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汗出如漿,但看見武蒼霓、溫去病,她眼中就像要噴出火來,明明周身癱軟,仍激出氣力,伸出手想要抓打渣男。

“你、你這壞蛋!”像是被人抱住的小貓,司馬冰心不住伸着手抓撓,卻因為太過虛弱,沒什麼實質殺傷力,睜眼怒瞪的模樣,反而讓劇咳中的溫去病,連聲大笑起來。

“壞蛋!你……你還笑,還笑!”司馬冰心氣苦,忍不住流下淚來,自己還是首次與家人、師長之外的陌生男子如此親近,甚至有了略帶依賴的好感,連師門裡一直想與自己靠近的那些師兄弟都不曾有過,哪想到……這難得的初次,竟然就換來無情、無恥的欺瞞背叛!

“哇哈哈哈~~~天真的丫頭!”溫去病抹了抹嘴,站起身來,“別那麼憤慨,其實妳也沒什麼損失,一切都是妳情我願,我沒用強啊!”樂看小美女的怒樣,溫去病索性擺足渣男的架勢,說著令人髮指的台詞,由於笑得太過誇張,本來要有動作的武蒼霓皺了皺眉,決定先靜觀後續。

“……再說,妳又不是沒嘗到甜頭?我姓溫的作生意,一向講口碑的。”“誰、誰嘗到什麼甜頭了?你說什麼無恥言語?”司馬冰心怒罵一聲,忽然愣住,“你說什麼?你姓……溫?”“沒錯,敝姓溫。”溫去病收起猥瑣姿態,文質彬彬地欠身行禮,如謙謙君子。

“就是小姐之前謬讚的正當商人,溫去病,人稱醬油多黑,我便有多黑的嶺南痴佬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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