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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遇到膠着的狀況,溫去病就相當頭痛,懊惱自己的腦子不夠用,如果以前的一些同伴還在,不曉得有多好?

智計並非自己的強項,香雪、尚蓋勇的腦子也不行,比較起來,還是韋士筆腦筋靈活,雖然他也不是名軍師的那塊料,什麼運籌帷幄,料事如神,真說不上,但如果事情在“常理”的範圍內,以常理推斷,他的智略也在水準之上,料敵機先沒有問題,估計……是能夠和死曜組織有往有來的水準。

之所以會在碎星團中,淪落成了個大管事,統籌後勤,其實是因為撞上了一個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闆,屢屢被踩在腳下,光芒盡失的緣故,若非如此,他其實可以混得更光鮮亮麗,說不定有機會撈個“智者”的頭銜噹噹。

……我有時候覺得,當初我應該跳槽去死曜組織混的,以我的能力,在那邊正合適,可以混個風生水起的,他們有了我,起碼不會那麼容易完蛋吧?

某次戰後閑聊,韋士筆曾經這麼發著牢騷,但很快就被其餘同伴一起吐槽,說他如果真的去了死曜,不管怎麼發光發熱,現在早就死得不明不白,因為和團長站對立面的,從來就沒有好下場……

那時的笑語,如今想來,真是懷念,要是這名老夥伴還在,就能認真替自己分析一下,眼前所遭遇的三大困惑。

第一是那個人所留下的種種布置,顯然一早就知道封神台將會出事,才特意到狼王廟這個空間節點,藉香火神靈之力,壓住天神兵,再鎮壓周邊空間,那麼,他做完這些後,何去何從?是就此不管了?還是……

第二,太一為何臨時轉了立場?狼王廟任務的背後,是解開次元禁斷,讓神魔妖各界重新接軌人間,符合各方的大利益,既然符合,又怎麼會一下轉了立場,用那種不惜一切的緊急架勢,讓己方去重修裂縫?大逆轉定然有理由,那個理由是什麼?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自己一路護送的銀票中,藏有驚天之秘,這成了目前修補禍患的唯一希望,是誰伏下這着後手?那必須是預知了這場天地災變,甚至可能知道狼王廟中天神兵封印之事,才能不着痕迹地下這一子,一着扭轉乾坤。

把第一點與第三點連起來看,所得的答案更讓自己難以平靜,難道……未死的賈伯斯,正隱於帝都,透過朝廷的資源,繼續掌控局勢,主導一切?

只要想到這可能,自己就變得異常激動,恨不得立刻前往帝都,一探究竟,不過,這種事情眼下並無可能,上帝都代表着許多的風險,自己準備未足,實力也還未提升到預期,不是衝動行事的時候。

況且,眼下也容不得自己分心,人獸兩方的密約商量完畢,武蒼霓那邊已經動了起來,開始把平陽城中的老百姓撤出。

這場大劫,能否成功阻止,尚是未知之數,先趁着大災難未來之前,把應變能力最弱的平民撤走,後頭不管怎麼樣,應對起來都穩妥些。

同時,托爾斯基率軍守在蒼涼山,看死了各處要道,大隊進出殊為不易,平陽城這邊大規模撤退老百姓,那麼大的動靜,獸人必被驚動,有很大的可能趁亂搶攻,武蒼霓設的伏軍與陷阱,便能迎頭痛擊。

即使獸軍破例忍得住,沒被誘出,也還有許多其他的方法,不住騷擾蒼涼山中的獸族,引誘他們進攻,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亂起來,鬆懈戒備,前往飛雲綠洲、月煌攤的兩支人馬,才能偷偷通過,趕往目標地點。

時間所剩非常有限,整個過程,必須要在兩日內完成,否則就趕不上最後一天,那場將讓整個西北地方死傷慘重的浩劫發生。

只要三組人馬就定位,起龍脈的大陣成功開啟,兩軍之戰的勝負再不重要,托爾斯基始終是發展得太急,連飆狼族王都還未算,他一死,嘎古也殞落,餘下的連橫合縱,有遮日那王便足可收拾善後。

開大陣的三處關鍵,狼王廟少不得是自己與遮日那王,飛雲綠洲有不少仍忠於武蒼霓的手下,由她去最為合適,至於最後的月煌攤,本來非常要命,因為要扛一堆東西去那裡組合,又在獸族眼皮子底下,行動的風險奇高,但香雪自告奮勇,有她出馬,比什麼其他人都可靠多了。

整體方略已定,剩下來就是按部就班執行的問題,自己雖然有些不安,但此刻已經不是盲目焦躁的時候了……

“……可靠的戰友,真是比什麼都重要啊!”

溫去病仰望天空,夜色低垂,這個晚上已經過去大半,自己所等待的情報,插不多也該傳回來了。

“兄長!最新的戰報來了。”

遮日那王道:“一個時辰之前,蒼涼山上的獸軍出動,襲擊平陽城,中了武蒼霓的埋伏,前鋒被殲,但傷損並不嚴重……”

溫去病坐在狼王廟遺迹的亂石堆上,仰望天上月色,聽見遮日那王的話,嘆道:“托爾斯基確實不笨啊,他急於一戰,不出兵不行,想趁平陽城撤離百姓,正亂的時候攻打,卻也料定武蒼霓必有陷阱……”

遮日那王點頭道:“不錯,他犧牲前鋒,用來引出埋伏與陷阱,再以大軍強襲,兄長雖然未臨現場,卻像親自看見一樣,果然神機妙算。”

“神機妙算?還差得遠了。”溫去病失笑道:“這不過是仗打多了,各種經驗累積夠多,來來去去無非就是這些場面而已,這種程度的變局,我想武蒼霓也早就料到,應該……她親自率軍出來,和托爾斯基衝殺一陣,然後,就是司馬令公他們收縮防線,據城而守吧。”

遮日那王豎起拇指,道:“正如兄長所料,武蒼霓領伏兵出擊,殲滅獸軍先鋒後,與托爾斯基的本陣對撞,一輪衝殺後退回,托爾斯基趁勢攻城,與司馬家戰得激烈,但已不見武蒼霓的蹤影……”

溫去病點點頭,暗忖托爾斯基不明究竟,只要武蒼霓在交鋒時,展露一點舊傷被觸發的狀況,之後退下去,托爾斯基就會以為她是去鎮壓傷勢,不疑有他,怎麼都想不到,武蒼霓會在這節骨眼上,離開平陽城,穿山奇襲飛雲綠洲。

少了武蒼霓,人族一方的壓力自然大增,不過,戰場是平陽城,司馬家在這裡的經營,非雲崗關可比,由老令公親自坐鎮,配合金剛寺的僧兵,未必就輸給武蒼霓,哪怕取勝困難,可撐在那裡拖時間,問題卻不大。

獸軍野戰極強,攻城就不太擅長,日前武蒼霓炸毀城牆殲敵,距今時日太短,多半是不及修復,可是以武蒼霓的智計,製造一些假象,讓吃過一次虧的獸人,產生十年怕草繩的心理,疑神疑鬼,在攻擊時裹足不前,這是很容易做到的。

至不濟,就進入城內打巷戰,這素來是金剛寺的強項,拚着整座城全毀,就算獸族瘋狂進攻,也看不出多少勝算,反正平民百姓都已撤出,無後顧之憂,至於建築物的毀滅……如果阻不了這場天地浩劫,城也是毀定了,沒啥好可惜的。

心中盤算,溫去病眼前彷彿出現一個無形的棋盤,多個角落正在飛快落子、提子,廝殺激烈,而他心中冷靜,根據不及時的戰報,推估當前的事態發展,考慮自己的思維有否缺漏?

遮日那王站在一旁觀看,心中讚歎,雖然義兄從不認為自己善於智略,但畢竟是沙場宿將,當事情涉及軍略,他的表現肯定在水準之上。

“……希望一切沒有什麼變量。”

溫去病道:“老頭子呢?我們這邊都有戰報了,我不信託爾斯基出兵之前,沒有向他知會一聲,他有什麼動作?”

遮日那王道:“如兄長你之前所料,他想要施術助陣,可飆狼族內積蓄的活祭品,都在上次用得乾乾淨淨,剛剛他已經發下命令,讓族裡的老弱病殘集合,並徵詢青壯志願者,做血祭的準備。”

“哼!來來去去就是這一套。”溫去病道:“殺敵一千,自損也要八百,這樣的勝利有何意義?”

“那是兄長你不了解獸族,這邊命一向不值錢,不管犧牲多少,只要能打贏就成,之所以來來去去都是這一套,就證明它確實有用。”

遮日那王搖頭道:“老傢伙也是被逼急了,我已對他放出風聲,狼王廟封印引發的地震,將持續造成巨災,他急着讓托爾斯基得勝歸來,只能犧牲同族的老弱病殘,再開血祭。”

“……讓他這麼干,我們就麻煩了,我不在乎飆狼族的這些人怎麼死,但不能讓他干涉平陽戰局。”

溫去病掏出一個帖子,遞給遮日那王,“看好時間,適當時機,幫我把帖子發給老頭。”

遮日那王接過紅帖,不無訝異,“兄長發信給他?用什麼身分?甚麼理由?這樣安全嗎?”

“放心吧!”溫去病道:“事關狼王廟,他非來不可,身分什麼的不重要,至於理由,就說……我請他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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