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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彈指之間。

接劍,碎劍,反手一拳打出。

他坐在馬上,腰桿挺得筆直,也不擰腰作勢。

拳頭虛捏,彷彿隨意一擊,四周卻是狂風怒嘯,拳鋒正面,空氣雷鳴般炸開……

氣浪洶湧咆哮着,呈扇形波紋震蕩穿透,把老頭整個籠罩其中。

吳長水第一時間,就想要鬆開長劍,借力飛退。

被這拳風一壓,就感覺呼吸不暢,眼冒金星。

不但退不了,反而像是身前出現一個巨大吞吸的黑洞,身軀不受控制的往拳面上迎了過去。

“不……”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恐懼,慘叫出聲。

吳長水心知,這是對方拳力太猛,拳速太快,導致身前空氣被打得炸裂虛無,以至於向內塌陷,形成氣流,捆縛身體。

掙脫不開,那就只能硬擋。

擋不住,就只能死。

“嘭……”

如同巨錘擂上戰鼓。

拳鋒觸及吳長水的身體,發出一聲極其沉悶破裂聲響。

浮在半空的老頭身體,已然四分五裂,向著前方噴洒開去。

“區區氣修先天初期,明明知道我在府衙親手斬殺了血眼刺客幻心劍,還敢攔路刺殺,也不知是誰給你的勇氣?”

陳平嗤笑。

混元武館防着北周胡人高手再次針對。

當然不可能不打聽對面到底都有哪些高手。

也不會落下,吳同知府內,那個跟隨吳長興三十年之久的隨身老僕。

陳平殺了血眼刺客,破了吳同知的謀劃,更是在名義上拿下宣武衛都尉一職,無疑就是在吳長興的心頭刺上一刀,再剜了一塊肉。

不管北周胡人動不動手,吳同知那是肯定要動一動的。

他不可能讓自己的“籌碼”一點點的輸光。

所以,派出吳長水出手,正在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他們可能根本就沒想過,陳平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先天和先天是不同的,更何況,陳平在殺血眼刺客幻心劍之前還不是先天……

難免讓人誤判低估。

他們不但低估了陳平的實力,更是低估了陳平的眼力。

以至於,吳長水裝模作樣的化妝成無辜百姓,不但沒有起到突然襲擊的效果,反而把自己生生送到虎口。

接了一拳之後,立即粉身碎骨。

“好拳法。”

旁邊傳來一聲喝彩,又有“啪啪啪”巴掌聲響起。

陳平轉頭望去,就見星星點點的血跡濺染處,就有一個裝模作勢的中年魁梧漢子,再也不裝了,而是緩緩站直了身體。

這人弓腰探手演戲之時,還看不出什麼,此時挺胸拔背,抬頭望來,就能看出不凡之處。

身高足有一米九,膀闊腰圓。

一蓬絡腮大鬍子如獅鬃般張揚飛舞,雙目有如銅鈴,說話中氣十足,震得四周眾人耳鼓發癢,顯得十分豪雄。

他背後還插着一柄闊背方頭大刀,取刀在手,隨手劃弄兩下,嗚嗚刀嘯沉悶。

“十方武館,許霸先。”

陳平冷然道。

這位可是名聲還在韓無傷之上,是興慶府四大武館之首十方武館的館主。

一手十方刀、滅度掌,堪稱刀掌雙絕。

門下七十二親傳個個成才。

當日小青鳥飛過吳府之時,在北周十三皇子的身邊,陳平看到過此人。

此時一感受到對方身上氣勢,就覺氣機洶湧,煞氣撲面。

顯然,此人不是什麼只懂得教徒授藝的武館教頭……

在開武館之前,肯定是趟過了刀山血海,手底下沒有上千條命,數百條總是有的。

“我本來以為,同為中原人,就算不能同仇敵愾,也不能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做胡人一條狗。”

無論是什麼原因,此時前來截殺攔擋自己,肯定是出自北周胡人授意。

就是不知道,為何胡人高手沒有親自出動,反而是興慶府本地勢力動手。

莫非,是讓他們交個投名狀?

抑或是,十三皇子暫時脫不開身?

被陳平罵成是狗,許霸先面色不變,仍然咧嘴輕笑,似乎全不在意。

不過,眼尖的人已能發現,此人眼珠子已經悄悄變得一片腥紅。

“許某最是喜歡嘴硬之人,一般情況下,這種人,某會割下他的腦袋,當做夜壺。”

許霸先聲音一變,彷彿咬牙切齒,又彷彿是在輕笑。

一邊拖刀在手,緩緩跨步上前,似乎全無防備。

身周卻是湧現出盈盈血煞真氣,血光之中夾雜着濃濃金光,“就連韓無傷也不敢在我面前託大,你竟然敢不下馬,受死!”

嘭……

長街之上,許霸先本是緩緩前行,身形化實為虛,幻出一個影子來。

原地磚石破裂,猛然塌陷出一個數米寬,數米深的坑洞。

他龐大身形,已然如同颶風般卷到,一刀斬落,重重疊疊,恍如無限青山。

“可惜,你修練的不是明王凈世訣。”

陳平嘆了一口氣。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修練的是本身血煞真氣和佛門滅度心經,“梵我如一”妙法,已經做到血煞和梵光平衡。

若是再進一步,血煞全無,就能真如不二,妙法圓滿。

如此功法外顯……出身也不用問了,就是法相宗。

聽聞佛門三宗之一法相宗的北地祖庭,此時已經派出僧兵,大力支持北周。

更有門中長老和親傳弟子,隨護軍中,攻伐南離玉京。

出身法相宗的許霸先,就算是俗家弟子,已然出師另起基業……此時響應師門號召,下注在胡人身上,也是理所當然。

這人出身名門,修為早就到了先天中期,又有着佛門三宗名門絕藝在手,自問天下無不可戰之人。

出手之間,一手十方刀,簡直能封鎖十方。

刀光閃爍,如重重青山,既重又巧。

讓人躲不開,避不了,只能強行硬擋。

而偏偏,陳平最不怕的就是硬擋……

論及神力無雙,體魄強橫,誰能跟他比。

“好,用力點,再用力。”

他黑龍劍出鞘,就如拈着一根燈芯,輕巧無比,崩挑撩點,劍劍攔截。

把十方刀重重刀影,全都擋下。

巨力衝擊之下,身上金光如幕如濤,泛起層層漣漪。

刀氣還沒滲透內腑經脈,就已經被他堅固柔韌至極的肌肉消彌乾淨……

無論許霸先攻得多猛,對他來說,也只是和風細雨,完全造不成半點傷害。

許霸先此時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

跳斬、橫斬,旋身暴風斬,從四面八方轟然斬落……

而陳平端坐馬上,力量一點不外泄。

單憑肉身,就已經扛住無邊巨力,甚至,力量都沒有泄漏一絲,傳輸到身下的馬匹之上。

那匹黑馬,還無聊的打了個噴嚏,趵了幾下蹶子。

顯得悠閑自在。

“十方俱滅。”

許霸先眼珠更紅,臉色卻已黑沉。

心中隱隱有了不妙的感覺。

身形微微一頓,真氣猛然炸開。

四周空氣轟鳴着,有元氣蜂湧而來,匯聚闊背平頭刀上,刀光隱隱就發出刺眼白光來。

隨着舉刀向天,他的面色突然就變得無喜無悲。

一刀轟隆隆斬落,刀光還未及體,已是延數丈之遠,把左側一處閣樓從中劈成了兩片。

“這一刀,還有點意思。”

陳平拔轉馬頭,策馬衝鋒。

刀光將將落下之時,他已經刺出了七八劍。

一縷黑光,化為虛影,融入清風之中,看上去還是慢騰騰的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