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南雲告捷。”
鳳元圖急急走來,手中拿着一卷書帛,面上全是喜意。
他只說了一句,就不再前行,而是安靜的望着廣湖別院內部一處小湖。
聲音剛落,湖面碧水無波自漾,一道光影緩緩出現,隨着清風拂過,水面之上就出現一個身着白袍,長發披肩的俊逸青年。
“元圖先生一向都是養氣十足,今日為何如此莽撞?”
陳平展顏一笑,微微打趣了一句。
這位鳳家“餘孽”,自從在大離朝廷的追殺之下逃過一命之後,立志顛覆大離,四處求學,鑽研計謀,一手屠龍術,倒是學成其中三味。
他與真武王初初相見那會,兩人一拍即合。
與其說是真武王姬長風需要這麼一個極其厲害的謀士,倒還不如說,鳳元圖十分樂意見到一個有希望掀翻姬長壽的親王造……反。
基於報仇心愿,因此,鳳元圖此人,雖然智謀不凡,卻天然與四周文臣武將有着一些疏離,平日里,他都是不笑的。
就算迫不得已,需要出謀劃策,也不會去爭搶風頭,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此時這位軍師祭酒,卻不再是當初那種淡漠的模樣,觀其神態,竟似比自己還要急不可耐,這不似他的風格。
莫非……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老傢伙,看到了一統天下的希望。’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當日他看到了自己以日月精環,以無雙劍術,斬殺北周黑龍台大統領水無顏的一幕……’
這人,一旦有了希望,心情都不一樣了。
也是可以理解。
“主公,西南傳來捷報,天心閣飛鳥傳信,崔將軍、孫將軍、韓將軍三面齊進,已然攻下連山、千水、重陽、都山、南雲五府48城,戰蠻王於荒谷城,大敗其聯軍,並追亡逐北,殺入深山。”
鳳元圖聲調都微微高了一個八度,把絹帛遞了過來。
陳平展開一瞧,也是心下歡喜。
倒不是因為地盤又擴大了許多,而是想到,自己治下又會多了數千萬百姓,氣運連成一片,南面即將一統。
最關鍵還是,只要新政推行之後,百姓安享太平,這福緣肯定會翻着個兒增長加速。
如此一來,修行速度也會變得很快。
得知了此方天地的一些隱秘之後,陳平心中就有些焦慮。
這種焦慮,偏偏還不能與外人說道,說出來也沒什麼意思,別人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徒增煩惱。
正所謂,知道得越多,越是不快樂。
這種隨時都可能被人打上門來,隨時都可能撲街的感覺,十分不好受。
憋在心裡久了,陳平都擔心自己憋出病來。
可是,有些事情,卻不能急,急也急不來,就如自家修練,看看這幾天就要突破神武境,可卻遲遲沒有找到那份契機。
說白了,就是合一境修練未到圓滿,或者說是劫運點還差了一點火候。
西南抵定,確實是一個大大的好消息。
“等一等,元圖先生,你不覺得此捷報有哪裡不對?”
笑過之後,陳平目光微沉,再次仔細看向絹帛之上的內容,終於發現問題在哪裡了。
就是“追亡逐北,殺入深山”幾個字。
“是了,是有些不對。”鳳元圖一經提醒,立即也反應了過來,看向陳平的目光就變得十分複雜。
自己名聲轟傳天下,有着“北文山,南元圖”的美稱,往日里,他還會以此為榮,自認為天下智謀之士,也只有北面那位可以與自己拼一拼高下,再沒人能勝過自己。
但是,幾次軍議,他明明感覺到,這位新認的主公,不但是武力上面強得讓人無法形容,見微知著,分析判斷的能力,竟然還隱隱在己之上。
尤其是明見萬里,往往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就如眼前的這封捷報。
先前一眼望去,並沒有察覺什麼不正常的地方,但此時細細想來,就感覺到不對了。
當初兵分兩路之時,西路兵馬,特意以崔虎臣為帥,以孫允與韓無傷兩人為副將,其中實有更深層的用意。
但無論是哪一種用意,此三人,全都是老成持重之輩。
更有內政頂級謀士原秋在一旁拾遺補缺,可謂把謹慎小心發揮到了極致。
還有,他記得當初陳平下令之時,就曾經說過,“治民為上,奪城為下,寧慢三分,不爭一時。”
可是,現如今,此捷報上怎麼說的,連下五府48城,並且,馬不停蹄,立即派兵追殺進入南蠻荒嶺,這是想要畢其功為一役,讓那深山中的蠻人,再沒有半點反撲的機會。
“急了啊,太急了。”
要知道,陳平率軍東出,平定江東,途中並無耽擱,只是經歷一場血戰,就這樣,還花費月余時光,這才堪堪戰事停歇不久。
而西南五府,卻是山窮水險,道路難得得很,按理來說,打起來花費的時間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但他們偏偏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前後腳就把西南平定。
這是在趕鴨子嗎?
還是說,他們有着不得已之處,有人在急着獲取功勞?
也不對。
孫允和韓無傷算是平王軍親信中的親信,他們哪裡需要功勞,只要完成任務,誰也搶不了他們的功。
而崔虎臣呢?
以如今崔家的現況,他難道還想着恢復世家榮光,再造輝煌不成,那不是找死呢嗎?
因此,其中必然有着自己所不理解的東西。
“只希望這位世之虎臣,千萬不要行差踏錯才好。”
鳳元圖嘆息了一聲,也就不再多言。
因為,他發現,陳平其實早就想到了這一點,神情略顯陰沉,旋即一笑,不再多提這個話題。
“主公,八蒼山上,觀雲居已然清掃乾淨,遷出其中道修,不知主公何時啟程?”
“擇日不如撞日,本王立即出發,這一次,就由方仙子主僕陪我同往就好,你等保持原樣,不要泄露了消息,但凡有不能解決的重要事情,立即傳信。”
“是。”
鳳元圖低眉垂眼,恭敬應下。
他也不問陳平出行到底所為何事。
有些事情,上位者本來就無需向下位者解釋。
知道太多了,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
“你就放心吧,安心修練就是,有我和小魚在此,保證連一隻野兔都不能打擾到你的。”
方清竹大咧咧的拍着胸脯保證,面上全是豪氣。
還不忘指尖彈出一道劍氣,把林間跑動的一隻灰兔射暈,提在手裡。
然後,方清竹和小魚兒主僕二人,就上下打量着傻兔子,兩人同時重得的吞了一口唾沫。
也不知她們這種餓死鬼投胎的吃相,到底是啥米時候養成的習慣?
難不成,紫竹林中沒有小動物,或者說,有人管着,她們不能吃肉,必須吃素?
陳平猛然想到一個原因。
看向這兩個吃貨,眼神中就有了些憐憫。
可憐的孩子。
不過,方清竹有一點是說對了。
憑她們這種吃法,的確是不會有一隻兔子跑進觀雲居的。
這次,特意跑到八蒼山上,離城二十里遠的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倒不是為了躲清靜。
而是,他心裏面有數。
這次突破神武境,可能與其他幾次有些小小的不同,很可能會有異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