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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敏聞聲停住腳步,回過頭。季予乾從西裝口袋裡抽出一張名片,“欠你個人情,日後如有需要盡可來找我。”

周嘉敏伸出“木乃伊”的手,接過名片,“好的,再見。”轉身離時開,她見叢陸正從倒車鏡里看她。自己心知手裡捧着燙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而站在周嘉敏身後的季予乾,往叢陸倒車鏡里看了一眼,這才是他想要的。

沐又安等季予乾上車後,啟動車子,車子以賽車起步的速度沖了出去。他憤恨,周嘉敏走之前所說的喜歡在“叢陸那裡工作”,其中的“工作”二字,憑他的理解其實是完全可以省略掉的。

周嘉敏和蘇婉坐在后座上,看黑着臉開車的叢陸都不敢說話,車裡空氣也凝滯了。嘉敏輕輕舒了口氣,“叢教授,不否認我和乾安的兩個大老闆的確是認識,可那是我在進工作室之前就認識的了,我之前並不知道工作室的禁忌。我現在知道了,我會儘快和他們斷了聯繫,還有我不知道他們今天會來我家,所以不知者不怪,您看,您能不能原諒我這次。”

叢陸開車一言不發。直到到了乾安藝術學院單身公寓樓下,看到早早等在那的後勤主任,他才開口對蘇婉說:“蘇婉,你幫着安頓好了再走。”之後打開備箱,示意後勤主任拿下三個大包。

後勤主任殷勤地幫周嘉敏拿了東西,朝車裡的叢陸點點頭,“叢教授您忙您的吧,這交給我您就放心吧。”

叢陸也點點頭,之後回頭對后座的兩位女士說,“下車吧,蘇婉之後我會給你發加班費。”

周嘉敏見叢陸不理會自己,弱弱地說:“叢教授謝謝!那下周我還能來工作室上班嗎?”

叢陸不帶任何情緒反問,“你不是只請了一天假嗎?誰准你下周不來的?”

周嘉敏聽了叢陸的話,懸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叢教授,再見!”周嘉敏下車帶着點輕鬆道別。

叢陸車子開走後,蘇婉才嘆口氣說:“嘉敏,真有你的!把老闆氣成那樣,都沒失業,看來真要向你取取經了。”

周嘉敏尷尬地笑笑:“我也沒想到,估計老闆是氣糊塗了。”

後勤主任帶着她們來到新分的公寓,把周嘉敏的幾個大包放在地上,“周老師,你看還滿意嗎?如果不滿意,我再給你換一間。”

周嘉敏和蘇婉同時打量着30多平米的屋子,屋子很整潔,接近正午的陽光,從陽台透進整個房間,照得屋子裡暖洋洋的。進門處個簡易小廚房,正廳有長淡紫色雙人沙發,卧室里是雙人床,上面連被子都有,床對面牆上有液晶電視,雙開門衣櫃旁邊連着個小書架。衛生間在卧室的拐角處,雖然只有幾平米寬,但應有設施一應俱全,一塵不染。

周嘉敏點點頭,“挺好的,謝謝王主任。”

後勤主人指指床上的被子說:“被子是專為你新買的,聽說你要來住,屋子臨時找人掃過了,廚房的炊具也都是新的。咱們公寓雖說都是一樣大,但這間格局最好,這個位置也安靜。當然整棟樓都是咱們的教工,居民素質和環境安全都是不必擔心的。以前是我疏忽了,正常新進教工,都自己提住宿要求,你來了也沒提,我就以為你不需要校方安排住宿呢。今天顧校長找我,我才知道。日後,你再有什麼事,直接找我就好了。”

蘇婉沒多說,麻利的幫嘉敏把東西整理好,放進柜子里。黑貓則是在房間里跑來跑去,似乎在觀賞新家。嘉敏不僅要感嘆,叢陸只是個客座教授,每周五只上一節課,給他的助理如此待遇,他的面子似乎太大了。

蘇婉準備離開時,好心提醒周嘉敏,“以後小心點,老闆可不會次次都有耐心容忍你觸他的霉頭。”

周嘉敏無奈地點頭,現在既然接受了叢陸的安排,那日後和季、沐兩人真得斷聯繫,有得就有失,重要是得分明白輕重。

……

藝術學院每到周三,各處室開工作總結會,下午學生也會輕鬆,只上兩節課。老師下午15:30就可以下班,周嘉敏決定下班後去看楚湘。有上次的探望,這次自己就算是自己去,也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周嘉敏手上的傷在慢慢癒合,但仍有些疼,她不敢拿重東西,想來想去給楚湘買了束花。敲開楚湘病房門的那一刻,周嘉敏意外地又看到了季予乾,沒見到楚荊。

楚湘半坐在病床上,面色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倉白了,不知季予乾說了什麼,她笑着,如花笑靨看上去很動人。見周嘉敏進門,楚湘朝她招招手,“嘉敏,你來了,快來坐。”

周嘉敏走進來,把花放在桌子上,硬着頭皮和季予乾點點頭。季予乾比周嘉敏想象的還要冷淡,只看了她一眼,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周嘉敏想,這樣也好就此當陌生人。

楚湘看看周嘉敏拿來的花,“這花好香啊!”繼而看到了周嘉敏薄薄纏着繃帶的手,“嘉敏,你手怎麼了?”

周嘉敏低頭看了一眼,“噢,前幾天不小心劃傷了,現在都快好了。”

季予乾聽周嘉敏這樣說,一點也不意外,她很奇怪,有時大家認為正常人應當在意的事,她並不像常人那麼在意;而常人並不在意的事,她反而特別在意。就比如說,她對楚湘,只是一面之緣,無意救了她,但從楚湘進醫院那一刻起,她都表現得相當緊張。

季予乾也故作無意的看了一眼周嘉敏的手,只有手掌中還纏着繃帶,纖細的手指露在外面可以自由活動了。

“怎麼沒見楚荊哥?”嘉敏問。

“噢,家裡有事,他回去了。估計要很晚才能來,他總在這裡陪我也不行,店裡還有事。已經陪我半個月了,再不回去看看,只怕我出院,他的店就要關門大吉了。所以他現在只晚上過來。”

周嘉敏心想這或許是個機會,“那這樣你一個人在這豈不是很無聊,以後只要沒課我就來看看你,下次我來看你時給你帶幾本書吧。”

楚湘看看窗外笑了,“謝謝你,不過也不用態麻煩了,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今天天氣真好,我想出去透透氣。”

季予乾也看一下窗外,“我推你出去坐坐。”季予乾把旁邊的輪椅推過來,扶着楚湘坐上去,嘉敏隨手幫楚湘蓋了條毯子。季予乾仍是對她漠視,推楚湘走到門口時,周嘉敏提前走到門口,幫季予乾開門,季予乾推車出去,目的斜視,只視周嘉敏如空氣般。

而周嘉敏對於季予乾的漠視也並不在意,跟着他們到醫院的綠化區,找了相對安靜的地方,“楚湘,就在這吧。”

楚湘看看了周圍環境,“好的。”之後,她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季予乾,目光里滿是柔情,“叢哥哥,在這呆會兒吧。”

周嘉敏很意外,楚湘的稱呼,而季予乾似乎已經習慣。周嘉敏見楚湘看季予乾的眼神,一下意識到,自己想撮合楚湘和叢陸的想法似乎沒有什麼意義了,楚湘滿眼都是季予乾。

唉,感情的事不能隨人願,叢陸對她感情再深,那也是一千年前的事了。九姑說得對,有些事可以做,但有些事卻不能逆天做,現在找到他們,看到他們幸福就好。

三人一直坐到夕陽完全落下山才準備回病房,期間都是周嘉敏在給楚湘講故事,可她見楚湘時不時看向季予乾的眼神,周嘉敏會覺得自己像個高度數電燈泡。而季予乾看楚湘的眼神,似乎比對一般人柔和一些,並沒從他眼中看到柔情,周嘉敏不僅發問,這個冷漠的人,難道對自己喜歡的人,也一副冷冷的態度嗎?真是怪。

陪着季予乾把楚湘推回病房時,楚荊已經到了,看到季予乾並不意外,只是簡單的打招呼,反是笑着對周嘉敏說:“嘉敏,你上班挺辛苦的,不用總過來看湘湘。她再有一周就出院了,到時我們得好好感謝你一下,你一定賞光啊。”

“楚荊哥,咱們也算熟識了,不必太客氣。你來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嘉敏平淡地說,這次她也忽略掉季予乾,和楚湘道別轉身離開。

走出醫院大門,周嘉敏等了一會兒,沒有攔到出租車,下班晚高峰時間等車不會太容易。又走到公交站,等了兩輛可以到乾安藝術學院的公交車,都沒擠上去。周嘉敏無奈地坐在路邊的椅子上,看看自己隱隱發疼的手,就算擠上車,沒座位,自己怕是也不敢扶。等等吧,只能等人少了,再乘車。

季予乾的車子停在不遠處,看着坐在人堆里顯得有些孤單的周嘉敏,心中在想着自己的計劃,他叢陸不是非要和乾安集團拎清關係嗎,我偏偏就不如他願。周嘉敏,叢陸你不是想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嗎,那我就利用一下周嘉敏。

不過看周嘉敏對楚湘的上心程度,早已超出一般朋友的範疇,她是否是帶着什麼目的,有意接近楚湘呢?這一點也必須查清楚才行。

想到楚湘,季予乾倒是有點不忍心,自己本無意欺騙,可現在她身體沒痊癒,不是說出實情的好時機。若現在再有心利用,實屬不該。不過,從商人的角度考慮,也許利用兩個女人,達成自己長遠計劃,顯然利大於弊。

想到這,季予乾驅車到周嘉敏所坐的椅子前,停下車,“周小姐,上車吧!”

周嘉敏聽到有人叫她,再看面前停着季予乾的車,“季總,不必了,您先走吧。”季予乾眼中除了冷漠,就是算計,心知周嘉敏有意避着他,仍用命令口吻說:“關於楚湘,我需要和你談談,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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