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余春》 陋巷听风

自從錢來的葬禮結束之後,這一段時間來錢老福一直沒有什么動靜,根據諜衛的彙報,錢老福最近一段時間活動得十分規律,上午總會出去轉上一圈,下午要么待在府上,要么就是和其他的主老財聚會。

雖然這一段時間錢老福安靜了下去,但是盛霖聰卻沒有停手,繼續擴張著自己的生意,距離上次打砸迎賓樓的事件也有一段時間了,此時的迎賓樓繼續開門營業了,生意比之前更火爆了一些。

現在的雲州城,基本上錢老福的店鋪旁邊都有一家盛霖聰新開的鋪子,而且經營的生意也都一樣,不論錢老福鋪子的商品價格如何,盛霖聰的鋪子總是要便宜一些。

漸漸地,錢老福所有鋪子的盈利情況一下子縮水很多,而且再加上最掙錢的滿春樓也被盛霖聰封了,錢老福此時的境遇並不舒服,但是錢老福好像對此無所謂一樣,每天還是該幹什么就幹什么,搞得雲州其餘的地主老財也是人心惶惶的,不知道錢老福心裡是怎么想的,畢竟根據他們對錢老福的瞭解,面對這樣的情形,他肯定是不會無動於衷的。

因此,就有地主老財私底下猜測,是不是因為錢來的死亡,讓錢老福也害怕了起來,不敢再與盛霖聰繼續爭鬥了,所以其餘的地主老財這段時間也是十分的老實,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轉眼間,秋收已經結束了,天氣漸漸轉涼,這次秋收,雲州城的百姓沒有一個不喜笑顏開的,心裡面已經將盛霖聰奉若神明瞭。

周王府,盛霖聰先是處理完了政務,然後來到了後院,查看了一下建造的進度,對此十分的滿意,就目前的建造速度來說,估計年前後院就能完工。

隨便和工匠木匠們聊了幾句,盛霖聰就笑著走開了,回到了工作間中,繼續完善手中的東西,盛霖聰初步估計,年前自己就能將手裡的這個東西完美的造出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盛霖聰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因為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自己的預期發展,心裡很是順暢。

見到盛霖聰是如此的開心,李若初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穆琇臉上也帶著笑意。

飯後,因為下午基本上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處理,所以盛霖聰就陪著李若初婆媳二人在大廳裡聊了很久很久。

聊天結束後,盛霖聰陪著李若初出了一趟門,在街上逛了一會兒。

不知不覺中,盛霖聰和李若初就走到了滿春樓門前,盛霖聰望著門上的封條,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霖聰,你對這家店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打算?”見到盛霖聰一副沉思的樣子,李若初開口問道,聲音十分的甜美。

“嗯,是有點想法,但是現在還不能付諸行動,等到徹底解決了雲州城裡的隱患,再做打算吧,”盛霖聰笑了一下,對李若初沒有絲毫的隱瞞。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李若初笑著說道。

盛霖聰望著眼前的女子,一臉的寵溺,下意識地就說道:“若初,你知道嗎?每次見到你笑,我覺得天底下就沒有什么值得憂心的事情了。”

李若初沒有說話,臉頰迅速染上一抹紅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好了,走吧,咱們繼續轉轉,”見到李若初羞澀的樣子,盛霖聰沒有繼續說下去了,換了個話題。

兩人肩並肩繼續走著,身後的馬濤幾人臉上也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我覺得王爺和王妃是天底下最般配的一對佳人了,”又是賀焰開口說話,“要是以後我也能找個像王妃這樣的女子,那此生就無憾了。”

“醒醒,賀焰,想找個像王妃這樣完美的人,首先你得像咱們王爺那樣的優秀,”關晉笑道。

“那完了,估計沒戲了,”賀焰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垂頭喪氣地說道。

“好了,別說了,”馬濤開口提醒道,但是臉上也掛著一絲笑意。

盛霖聰和李若初又在雲州城逛了好一會兒,買了一些東西,才朝著王府走去,但是卻在街上碰見了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錢老福。

見到了錢老福之後,盛霖聰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此時錢老福也發現了盛霖聰一行人,不但沒有迴避,反而朝著盛霖聰走了過來。

馬濤幾人瞬間警惕起來,紛紛朝著走了幾步,手緊緊握住刀柄,一副隨時準備拔刀的模樣。

“呵呵,見過王爺王妃了,沒想到老夫竟能在街上碰見王爺,真是老夫之幸啊!”走近之後,錢老福抱拳說道,一臉的笑意。

“沒想到錢老爺最近還有閒情逸致出來逛街啊?”盛霖聰也笑道。

“王爺這是說的哪裡話,老夫不過是一個閒人罷了,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玩樂了,不像王爺那樣忙,整日裡還要處理雲州政務,”錢老福笑道。

“錢來的頭七應該過了吧?”盛霖聰突然開口詢問道。

聽到這裡,錢老福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袖子裡的雙手緊緊握拳,手上青筋暴起,緩緩地呼了一口氣,錢老福又恢復了正常,臉上笑意浮現,笑著說道:

“謝王爺關心了,家侄頭七早就過去了。”

“唉!說起來,家侄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全是我這個當叔父的責任,大哥走得早,錢來是我一手照顧長大的,是我教導不力,才讓我那侄兒做出瞭如此無法無天之事,在這裡老夫向王爺賠罪了,”說著,錢老福就微微躬身,對著盛霖聰鞠了一躬。

“哪裡哪裡,錢老爺言重了,本王也不過只是按律行事而已,錢老爺心裡沒有對本王有什么不滿吧?”盛霖聰搖了搖頭,笑問道。

“不敢不敢,王爺乃是一州之主,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我們百姓而已,老夫怎敢在心裡怨恨王爺呢?”錢老福笑道。

“那就好,錢老爺慢慢逛,本王就不多聊了,”說完,盛霖聰抬腳就走了。

“王爺王妃慢走,”望著盛霖聰一行人的背影,錢老福鞠躬說道,直起身板後,錢老福臉上的笑意全無,揮了揮手,一行人朝著反方向行進。

回到了府上,盛霖聰先是去了工作間一趟,待了一會兒後就來到了後廚,親自動手準備著晚上的飯菜。

晚飯後,回到了房間中,盛霖聰和李若初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又聊起了天。

“霖聰,今天在街上碰見了錢老福,我怎么感覺他有點不正常啊?按理說自己的親侄子剛剛離世,而且他的生意也被打壓得嚴重,可是這些事情好像都和他沒關係一樣,”李若初稍微蹙著黛眉,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事出反常必有妖,錢老福這個人的城府很深,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別看他現在這么老實安分,指不定背地裡在偷偷謀劃著什么大事呢,”盛霖聰搖了搖頭,一臉的凝重之色。

“根據這一段時間對錢老福的監視,確實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但是反而我心裡面更加的忐忑不安,他越是這樣平靜,我越是害怕。”

“那就派多點人監視著他,”李若初說道。

“我已經派了很多人去監視了,但還是沒有發現什么他有什么可疑之處,”盛霖聰嘆了一口氣說道。

“說不定錢老福因為自己親侄子的死亡,害怕了也不一定,不敢再出來作亂了,”李若初突然想到了什么,緩緩說道。

“不可能的,錢家現在已經絕後了,錢老福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盛霖聰繼續說道:

“明天繼續加派人手監視錢老福,可不能讓他在雲州再搞出什么大的亂子出來。”

錢府,錢老福站在書房中,望著牆上掛的一幅字畫,管家進來了。

“怎么樣?齊王和趙王他們那邊怎么說的?”錢老福轉身詢問。

“老爺,齊王和趙王都答應助您了,不過二位王爺都說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不會給我們派任何一個人過來了,他們還說以前派來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回去的,而且也沒能讓盛霖聰傷筋動骨,所以......”管家的話語還沒說完,錢老福就打斷道:

“足夠了,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吧!這一次我一定要讓盛霖聰出一次大血,等著瞧吧!”

錢老福又轉過身,望著牆上的那幅畫,緩緩開口道:“這是我五十歲生日,錢來送給我的壽禮,他知道我生平喜歡字畫,所以花重金專門從京都淘來了這幅畫,現在畫還在,可是人呢?”

第二日,盛霖聰起了個大早,立馬就加派了人手,監視著錢老福的一舉一動,做完了這些,盛霖聰才吃的早飯。

飯後,盛霖聰剛到書房裡,還沒坐下呢,馬濤就進來稟報事情了。

“又出什么事了?錢老福有動靜了?”盛霖聰剛捱到椅子的屁股,又抬了起來,立馬問道。

“不是的,王爺,陳天鶴今日下午就要抵達雲州了,”馬濤說道。

“陳天鶴?你不說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對了,這段時間裡,陳天鶴都做了什么?”盛霖聰一聽不是什么大事,又緩緩地坐了下去。

“王爺,這是諜衛的人呈遞上來的,上面記錄著陳天鶴的活動,”說著,馬濤就上前一步,雙手將一個摺子呈遞了上去。

盛霖聰接了過去,打開摺子看了起來,面無表情,過了一會後,將摺子遞給了馬濤,笑著說道:“你也看看,咱們這位監察使陳大人,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都幹了些什么。”

馬濤接了過去,也瀏覽了起來,看完之後,也是一臉的疑惑:“敢情咱們這位陳大人是下鄉體察民情去了?怎么專門去村子轉悠呢?”

“除了這個,他下鄉還能幹些什么?總不會是去務農吧?”盛霖聰也笑著搖了搖頭。

“那這個陳大人還真是個怪人啊!整個大盛估計也就他一個人能做出這種事來,放這好好的監察使不做,跑到了鄉下去受罪,”馬濤笑道。

“怪不怪我不知道,但是此人絕對是一個清官好官,是為民著想的那種官員,不可多得啊!”盛霖聰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經地說道。

盛霖聰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聊,就處理著今日的政務,下午去後院看了一眼,就又鑽進了工作間,直到吃飯的時候才出來。

雲州城,城門處,眼看就要到了閉城的時辰,一隊人馬突然出現在了守城衛士的視線裡,隨著人馬緩緩靠近,衛士才發現是一群“農民”,連忙放行,笑著說道:“這么晚了,你們怎么才進城,再晚一點就要閉城了,快進去吧!你們要是沒有住處的話,可以去城北的客棧,那裡的住宿很便宜,環境也比較好,是我們王爺開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專門為了照顧大家的。”

陳天鶴見到守城衛士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外表,而對他們表現出什么輕視厭惡,反而是給他們善意的提醒,陳天鶴笑著點了點頭,走進了城中。

陳天鶴一進城,就讓下面的人先回去了,自己卻沒有跟他們一起回監察使的府衙,而是一個人朝著周王府的方向緩緩走去。

周王府,此時的盛霖聰剛吃過晚飯,正和李若初婆媳二人聊著家常裡短的。

這時,管家匆匆走了進來,說道:“王爺,外面有人要見你,是監察使陳天鶴陳大人。”

“嗯?趕快將他請進來啊!”盛霖聰一下子站起身來,對著管家吩咐道。

“王爺,陳大人說他就不進來了,在府外等著你,”管家有點為難地說道。

“那好,我出去一趟,母親,若初,你們先聊,我去去就回,”盛霖聰轉頭對著穆琇和李若初交代了一句,就抬腳邁出大廳,跟在管家的身後。

周王府,府外,陳天鶴挺直身板,望著府門的方向,見到了快步而出的盛霖聰。

“見過王爺!”一見面,陳天鶴就彎腰行禮道。

“免禮,”盛霖聰走上先去,扶住了陳天鶴,看著陳天鶴一臉的滄桑,緩緩說道:“陳大人這段時間受苦了,進府一敘。”

“王爺,我就不進去了,今日過來,是有人讓我給王爺帶句話,”陳天鶴說道。

“哦?何話?”盛霖聰鬆開了陳天鶴的胳膊,陳天鶴後退了兩步。

“王爺,寶豐郡小郭莊的所有村民,讓我給王爺帶句話,他們說感謝王爺給他們分了地,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尊嚴和希望!”

說著,陳天鶴又重重的彎下了腰,比剛才彎得還要低上一些,盛霖聰一下子愣住了,不等盛霖聰開口,陳天鶴就又起了身,再次對著盛霖聰行了一禮。

“這次,我陳天鶴也替雲州所有的百姓好好謝謝王爺!感謝王爺給他們希望!”

三次彎腰,三種態度,第一次是為盛霖聰王爺的身份而行禮,第二次是受人所託,第三次則是陳天鶴自己發自內心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