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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她本已放下來的心,再一次變得緊張起來,畢竟能讓人進入夢境的存在,想來必定難於對付。

由於天色漸暗,加之男人所戴的帽子是一個寬帽檐的爵士禮帽,所以她看不清男人的具體長相。

男人在她的對面坐定,接着伸出手,稍顯恭敬道:“顧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顧悅曦沉默了一瞬,不準備同他握手,而是自顧自地說:“不必高興,我又不認識你。”

待她話音剛落,那雪怪便握緊拳頭,似乎對她輕佻的話語,感到不滿。

“夜帝,退下。”男人碰了碰下巴的一撮小鬍子,並以一種平和但又帶着威勢的語氣喊道。

夜帝不敢抗命,只見它低吼了一聲,然後乖乖地退了下去。

“這個傻大個倒是挺聽你的話。”顧悅曦看黃毛怪那略顯複雜的表情,遂笑着說道。

“傻大個?”男人冷不丁地笑了笑,緩緩對她說:“謝謝你為我的寵物取了這麼一個極為動聽的名字。”

“哼。”顧悅曦忍不住輕哼了一聲,隨後小聲道:“說吧,你費盡心思地來找我,所為何事?”

“顧小姐爽快。”男人的語氣稍稍提高了一些,繼而壓低聲音,對她說:“顧小姐不必揣着明白裝糊塗。”

“糊塗點好,免得聰明反被聰明誤。”顧悅曦不以為然地瞥了他一眼,猛然間發現他的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好了,咱們廢話少說,顧小姐此次來巴特那,想來必定是為了尋找雪山捲軸的第二個殘片,而我為了族人的未來,亦想前來找尋它;所以,我們存在相同的目標,既如此,我們不妨合作一下,如何?”男人的話語很是急切,而且其中帶着一絲興奮。

“打住。”顧悅曦忽然讓他停下來,接着稍顯疑惑地詢問他:“合作?我醜話說前頭,我可不想和你平分勞動成果。”

“哈哈。”看她稍顯直白的樣子,男人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之後恢復平靜,慢慢道:“顧小姐有所不知,雪山捲軸之所以金貴,不在於它的稀缺程度和價值高低,而在於它是開啟異界之門的唯一鑰匙,因此不管是哪個勢力或派別,尋到雪山捲軸以後都會把它放到異界之門的轉盤上,旨在通過集體的力量,早日開啟異界之門。”

“哦?”此刻,顧悅曦莫名想到她在地下空間石窟里尋到一個神秘寶箱的經歷,起先她不知道寶箱裡邊放着的,究竟是何物,後來根據和白靈的簡單對話,她方才知道這是雪山捲軸的第一個殘片,只是白靈卻沒有告訴她,異界之門的具體位置,在哪裡。

如果地下空間的秘密所在地就是璃悠兒口中的異界之門,那麼想必異界之門的具體位置,一定在第二個薩迪亞村的裡邊或者附近。

“怎麼,顧小姐,這是心動了?”男人敏銳地覺察到她眼神中的異樣,故而沒有猶豫,當即問道。

“沒問題。”顧悅曦沉默了一瞬,想着父親的遇刺案一定和哲孟雄皇帝莫傑利之間存在聯繫;而莫傑利等人進入甘托克皇宮內的阿納柔濟寺以及發動對阿薩姆的侵略戰爭,則和地下空間緊密相連;緊接着,地下空間的秘密所在地又是異界之門,所以順藤摸瓜,開啟異界之門的過程同樣也是調查父親遇刺案的過程。

“好,那我們晚上行動。”男人拍了拍手,示意酒館老闆快些備上餐食,旨在祝願此次行動,取得圓滿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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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在德里士兵的威脅下,孟加拉32名外交人員,皆被“請”進了軍營,雖然裡邊早已鋪上了紅毯、掛上了綵帶、寫上了歡迎標語,廣播里也在不停播放着德里與孟加拉的“傳統友誼”,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德里王巴赫羅姆所做的“面子工程”罷了,他的真正目的是強迫使團成員簽訂不平等條約。

“吾王,孟加拉蘇丹真是愚蠢至極,不光派了一個後生出訪我國,還授予他全權特使的職位,今天我們只需軟硬兼施,一定能大賺一筆。”德里內閣首相本尼迪克簡單審閱了內閣成員呈遞上來的文件,隨後眉飛色舞地說著。

“你啊,搞內政是頭猛虎,可整外交,卻是只病貓。”德里王喝着手中的葡萄酒,指着他,戲謔道。

“孟加拉與我世仇,而今我德里王國威震南亞,難不成還要在一些彈丸小國身上,煞了威風?”本尼迪克抬起頭,臉上寫滿了疑惑。

“我德里王國是強,但也要分個輕重緩急不是?”沙赫巴勒茲隨即對他的觀點提出異議,而後正色道:“戰國時期,東亞有七國,大秦以河洛為前哨,關中為心臟,川蜀為後方,佔盡東亞豐腴之地,然秦王昭仍採納賢相范睢之意,採取遠交近攻。今我德里與大秦存在共通之處:拉達克如韓,兵少地寡,應先攻之;巴勒布如趙,猛將如雲但民窮財盡,放在第二;阿薩姆如魏,如瀕死之大蟲,列於第三;哲孟雄如楚,外強中乾,置於第四;孟加拉如燕,國力懸殊不足為懼,於第五;布魯克巴據我最遠,如東海之齊,放於最後。”

“兄弟果然是我國之棟樑,聽君一言,方知我才疏學淺,慚愧。”本尼迪克急忙朝他躬身,以示敬意。

“諸位不必論資排輩了,你看他滔滔不絕的,可搞內政,你是他的老師。”德里王笑着看向本尼迪克,繼而道:“孟加拉是得宰一刀,但不能宰得很了,留着它,讓它俯首聽命於我,遠比滅了它,讓它狗急跳牆,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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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餐廳內,此時已經擺滿了豐盛的美食,那長長的舞台上,膚色棕黃的舞女正在盡心演奏着帶有宗教色彩的古典舞蹈,身穿粗布麻衣、頭裹彩色頭巾的樂師,則認真彈着西塔琴,唱着富有節奏感的南亞音樂。

但是,餐廳角落站着的一排排荷槍實彈的士兵,卻在預示着,這場歡迎宴會的真正含義。

“先生,現在情況對我們而言,很危急呀。”副官皺着眉頭,話語低沉道。

“莫要慌亂,蘇丹陛下怎會不知道德里王的陰險狡詐?我們只需見機行事,方可立於不敗之地。”韋傑亞達沉吟了一番,面不改色地回復着他。

繁瑣的歡迎儀式和晚宴在“歡聲笑語”中悄然結束,之後孟加拉使團成員和德里王國一眾官員,陸續進入距離餐廳不遠處的會議室內。

在刺眼的燈光下,會議在安靜的氣氛中正式拉開帷幕,孟加拉代表是全權特使韋傑亞達,德里代表是外交大臣沙赫巴勒茲,不過德里王巴赫羅姆亦坐在會場角落的皮質沙發上,參與旁聽。

“韋傑亞達先生,我理解蘇丹陛下迫切收復拉傑沙希北部領土的願望,對於兩國間平等友好的合作,我也表示贊成,但是該合作事關重大,不知貴方可有誠意?”沙赫巴勒茲假惺惺地做出一副友好的姿態,並為接下來的不平等聯盟的締結,鋪橋搭路。

“誠意?”韋傑亞達敏銳地挖掘到他話語中的“重點”,遂好奇地問道:“不知先生所說的誠意,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

“明人不說暗話,黑衫軍目前在拉傑沙希北部地區集結了7萬大軍,差不多12個軍團,雖無王牌軍團,卻也難於對付,所以此次合作我方錢糧兵馬必定損失巨大,你們的蘇丹陛下想好提供給我們多少酬勞了嗎?”沙赫巴勒茲下意識地轉過頭,剛好瞧見德里王那張略帶滄桑的臉上掛着一絲冷笑。

聽到他這麼一說,韋傑亞達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畢竟他原本只是想通過和德里王國結盟來震懾黑衫軍的囂張氣焰,至於收復失地,他知曉孟加拉目前心有餘而力不足,雖存念想奈何國力不行,遂一再擱置。可眼下德里王公然打着合作的幌子,暗自垂涎着拉傑沙希北部這塊肥缺,你同他合作吧,他到時趕走黑衫軍,百分之百會把這塊土地咽到肚子里,你拒絕吧,他就以整軍備戰為由,向你勒索巨額的錢款或資源。

誰知韋傑亞達在思慮一番後,其陰沉的面孔轉瞬之間竟然消失不見,代之以一抹淡淡的笑容,並一臉認真道:“謝謝貴方傾全力支持我孟加拉復興大業,我方對聯盟的締結,當然充滿誠意,絕不夾帶半點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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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以後,顧悅曦和那個男人起身前往隱藏王文遠的地方,打算先和他會合,然後再去碼頭旁邊,靜候雪山捲軸殘片的出現。

經過簡單的交談,她得知男人的名字叫蘇勒摩,是一個來自異界的古茲德族大叔,該民族的來頭乍一聽很是玄乎,但由於他們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上千年的時間,因此早已記不得本民族的具體情況,而且他們的言談舉止已與這個世界的居民沒有任何的差別。

“你除了精通英語,還會哪種語言?”顧悅曦停下步子,細細地打量着他。

“烏爾都語、廓爾喀語。”蘇勒摩笑了笑,繼而向她說:“語言存在的價值不在於詞藻是否華麗,聲音是否動聽,而在於它的實用性,畢竟你不會費盡心思地學習一種你用不到的語言。”

“那倒是。”顧悅曦輕輕點頭,補充道:“比如婆羅洲北部地區英語使用較為普遍,不過在南部,荷語就比英語要受歡迎一些。”

一路順利,以至於他們不到一刻鐘,便來到了那片密集的住宅區。

“顧小姐,你的同伴,就在那兩座房子之間?”蘇勒摩盯着空無一人的小巷子,向她投來質疑的目光。

“嗯。”顧悅曦沒有躊躇,準備把王文遠弄出來。

“等等,有詐。”蘇勒摩四下張望了一番,忽然攔住了她的去路。